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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世间果然是有报应的,”摸着脖子里挂着的白玉佛像,有老者唏嘘了起来,“温玄策死了那么多年,这报应终是落到这好义弟头上了。”
“骊山那里他清明前还进得去,清明后就进不去了。所以,当是清明前后发现的端倪,算算月份也差不多。那个时候,那太妃的肚子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是有孕而不是胖了。”屋里有人接话道,“老实说,先时还真是小瞧咱们这位陛下的权术本事了。我以为他便是慢慢的被这龙椅上的那些事打磨圆滑也要些年岁的,没成想竟那么快就学会这个了。”
“说到底还是缺钱了,急需杀两只肥羊缓一缓国库空虚之事。当然,那太妃不出力却想占大便宜,白得了不属于自己的便宜还卖乖,那嚣张至极的举动也实在是叫人看了觉得恶心。”那拨着佛珠串的老者说道,“这不就是那等常见的无耻小人做派?我等旁观之人被她恶心了那么久,早想吐了,先前还当真以为陛下被‘孝’这个字筐在里头筐傻了,却不想咱们这位陛下只是在演戏,心里怕是早被她恶心坏了。”
“被这等人这等伎俩欺辱当真有种被羞辱之感,”有人打了个哈欠,接话道,“老实说,看到陛下缺钱宰肥羊的举动我都吓了一跳,你等知道的,”那老者说到这里,眼角余光扫了眼屋内众人,他道,“我等也是肥羊,到底怕那把杀羊的刀落到自己头上的。”
这话算是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屋内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妙,有人“咳”了一声,说道:“你何以知晓这把刀不会落到我等头上的?”
“我寻人去翻了翻各部的账本,兴康那一拨人外加姓叶的以及笠阳的,账面就能填平了,且还能余下一些。”那人笑着说道,“到底是性命大事,不得不防,自是要未雨绸缪,提前将那账查清楚的。”
有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问道:“你确定没有查错?那账当真够了?”
“你等知晓的,我手下的人做账一把好手,又怎么可能查错?”那人笑着说道,“我都查过好几次了,确实平了。”
“那账本呢?你确定查的是对的真账本?而不是有人呈上来的假账,糊弄你一番?”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微微眯起的眼里狐疑之色尽显,显然是个多疑的性子,对这等解释仍然没有完全信服,还在寻找可能被人摆一道的迹象。
“你等知道这种查可不止一个衙门,而是所有衙门,什么人有那通天的手腕能将那所有衙门里的账本都换了?”那人笑着说道,“我每一个衙门的账本都查过了,也确定走的是那明明白白的账,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如此啊,”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眯起的眼渐渐舒展开来,直到此时方才轻舒了口气,道,“那只需要叶家同笠阳就够了,当不会动到我等头上了。”
“你也太谨慎了,须知要真动到我等头上的话,这长安城得有多少库房里头是空的了?”那人说道,“那刀当真落到我等头上的话,那整个宗室还能留下几个?长安城怕是要被屠的血流成河了。”
“事情若真闹成那般,他这龙椅上的天子又要如何收场?”那人接着说道,“再者,我等也不是吃素的,这皇城内外兵马之中,有多少高位上坐的是我等宗室中人?”
“先帝虽稀里糊涂的,可对自家人还是不错的。”那人说着同众人对视了一眼,“这京师兵马高位之上有六成我等的人,剩下的即便尽是义勇之士,肯站出来,也不过四六分。更何况你等皆知真到动刀兵之时,‘明哲保身’之人当也有不少的,那四成里头还要扣下一些‘不掺合’之人。这般……我等又怎会惧他?”
“听着好似优势在我等这里啊,”拨着佛珠串的老者飞快的拨动着手里的佛珠,说道,“即便真是个假账,诓了我等,有先帝遗恩在手,我等也是不惧的。”
“反正同是姓李的,回溯至大荣开朝之时,都是太宗陛下的骨血,皆是李氏子孙,天下百姓那里又不是寻不到个交待的说辞了,”那人不以为意,“更何况这天下有多少百姓?不说旁的地方了,就说这长安城里,平日里不出什么事时‘天子长天子短’的挂在嘴边敬着,可若真到了兵变慌乱之时,你看哪几家百姓会主动开门加入救驾的?多数都是关了门,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惟恐被这权势相争波及到的。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又不是他们的。给他们多少钱啊,肯为旁人的家业卖这个命?”
“所以,可以不用理会这群关起门来过日子的百姓了。”那人盘算着,“只看这京师附近的兵马,算算兵力便知莫看坐在龙椅上的是他,可真撕破脸的话,优势其实是在我等手中的。”
“可那姓田的显然是插手站到了陛下身后,你等莫忘了他还有个活阎王兄长,”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疑虑忧心再起,他道,“若是他那兄长从边关调兵,我等怎么办?”
“真有兵动大事,那场面可不小,我等怎会收不到风声?”那人继续说道,“我是做好准备了,不管什么名义的兵动,哪怕那调兵的理由再充分,一旦有边关兵动的消息传来,我就立刻离京避风头,左右天下这般大,藏个人还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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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小心无大错!只消有那边关调兵的消息传来,我等就立刻离京,”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点头,喃喃道,“好不容易投了个富贵胎,得活够本才行!”
这话一出,屋内笑声四起,有人说道:“你这话说的,好似我等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进了城一般,好不容易得了富贵,便拼了老命的花他个够本,真真就似那爆富的商贾之户似的。”
“我等论血脉可是太宗陛下的血脉,是真正骨子里的贵人,”拨着佛珠串的老者拨着手里的佛珠,点头道,“你这形容确实好似在说我等是那乍富的穷酸一般。”
“不是乍富的话当是不惧下一世重来的,让你等重新投个胎,换个人生,你等可敢?”摸索着脖子里的白玉佛像,老者喃喃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不敢的。我这一世的享受靠的就是投胎,没多少自己的真本事,自是轻易不敢重新投胎的。”
“你这话说的好似我等就敢重新投个胎再来一遍了!”拨着佛珠串的老者笑了,“这般一想,既贿赂不到阎王爷,这一世定然得享受个够本,可不能轻易死了。”
这种话虽是心里的大实话,且也是自己人说的,可大实话到底难听了些,是以屋内众人摇了摇头,心照不宣的止了这话题,复又说起了兵马之事。
“所以,我等其实是不惧兵变的,毕竟那兵马在我等手里。”有人接了话头,却依旧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又问,“我们的人调底下的兵当不会出现调不动底下兵将之事吧!”
到底是他们一手安排的人,里头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还有多少是混日子的自是心里有数的。
“我不记得我等安排的那些人中有什么兵将奇才,”摸索着脖子里白玉佛像的老者点头说道,“这个确实是要问清楚的。毕竟那边关调来的兵马太远,不管是福是祸都能躲。可这长安城里头的却实在太近了,一旦生变,躲不掉的。我等这些人的性命靠的就是这六成安排的兵将。”
“若有真本事早上战场杀敌,名正言顺的走大道了,以那些年我等手中的权势,便是三分的本事也能将他捧成七分,又怎会走我等这里开后门的小道?”安排了这些事之人说道,“这种事……呃……虽也让各家寻武师自小学起了,可有些事实在强求不来的。所以这个……我等也只能剑走偏锋。”
“如何个剑走偏锋法?”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问的很是仔细,显然是颇为在意自己的性命的,“事到临头,若来的只有几个将领,没将底下的兵带来那有什么用?”
“独木难支,光活阎王一个人对上几百上千的精兵也是不成的。”那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说道,“你等需告诉我真到了那时,底下那些兵可会跟他们一条心,一道起兵谋反?”
“据我所知,那战场上兵与将之间都是无数次生死之间结下的功勋与信任,似那等真正厉害,能让底下士兵心服口服的大将那都是一声令下,能让底下士兵抛家舍业的跟他干杀头的买卖的。似当年太宗皇帝便是如此,若没有那御人的本事哪里干的了谋反的勾当?”拨着佛珠串的老者说道,“我等安排的这些人不用说我都知道没这般厉害的御人本事,所以我等既让他坐那个位子,领那个位子的俸禄了,自是要问清楚真到要用他之时他又要如何将底下的兵带过来为我等助势的?”
“都是自己人,也都清楚怎么回事有多少斤两。所以,没有真本事的话自也只能骗了。”那安排了这些事的人说道,“我也不想做这等下作之事,可实在没办法。”
“我猜也是。”摸着白玉佛像的老者点头,看向纷纷点头应和的众人,说道,“那些没什么本事、混吃等死的,除了骗还能如何?”
“真到那时,估摸着不能同底下的士兵说实话的,且非但不能说实话,还要说是‘救驾’‘解决大荣危难的义举’云云的,更要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那人说道,“如此……既是名正言顺的救驾之事,又是义举又是重赏的,一声令下,将兵马集合起来最是容易了。”
既没有真本事,也只能钻研小道本事了。是以这些被安排的人这么多年早将如何集合兵马最快的路数仔细研究清楚了。
“集合起兵马之后,由我等的人带队,将对面的说成是谋反逆贼,将底下的士兵蒙在鼓里,其实是最容易调动兵马为我等所用的方式了。”那人说道。
“可对面又不是傻子,长了嘴,必会说破我等谋反之举,届时我们的人又要如何拢住这群被蒙在鼓里的士兵?”拨着佛珠串的老者说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老实说,我等这些行径也委实太难看了,便是胜了,也是投机取巧、骗来的,抢来的,怕是等到被蒙在鼓里的士兵回过神来之后,要不服闹出事来的。”
“胜了之后的事等胜了之后再考虑,总是李氏子孙,太宗血脉,有个说法的。至于为废帝编罪名这种事……泼脏水这种事容易的很,成王败寇,这所谓的真相自在胜者一张嘴里,所以胜了之后的事虽也麻烦,可有的是解决的法子,等胜了之后再考虑也不迟。”安排之人说道,“若是对面长了嘴,指出我等谋反这种事我等亦早就想好对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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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寻到了一个同陛下容貌有几分相似之人,经过那擅长点妆之人的手笔,远远瞧着,同陛下几乎分不出差别来,能以假乱真。”安排之人说道,“所以可以来一出真假天子的戏码,说我等这里这个是真的,对面的是假的,用这个搪塞过去。”
“听着好似可行,可我想了想我若是那群被蒙在鼓里的士兵,面对两个天子当懵了,便是接下来能被劝动继续跟着我等往前走,怕是做起事来也束手束脚,惟恐弄错了。”拨着佛珠串的老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真就是撒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了。”
“这等懵了的士兵当真肯举刀为我等卖命?”老者蹙起眉头,问安排的那人,“我估摸着多半成了跟在我等后头壮个声势的摆设了,不敢胡乱动手,怕伤到真天子的。到时候真假天子总要对峙一番的,届时必会惊动朝堂上之人,如此……我等安排的假货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些人的眼睛?”
“所以,我想了想,真走到对峙那一步的话,对面的真天子只要能开口,我等必死无疑。”安排之人说道,“于我等剑走偏锋之人而言,自是要避开这种光明正大对峙的大道的,是以得想办法让真天子开不了口。”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纷纷朝他望来,那安排之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个极其复杂的涉及诸多换命、替身的‘仙法’。可实在没有旁的法子了,你我那真本事是没有的,看来看去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当年为哄先帝高兴练出的‘仙法’了,若是连一样拿的出手的本事都没有,便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