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知道了真源帝丹的消息，楚风眠也就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在加上那消息，既然是白阳长老自己主动放出去的，那么想要为了得到真源帝丹，主动前来的武者，应该不止楚风眠一人。
若是落于人后，等到那...
狂风呼啸，卷起剑原上万年不化的霜尘，在孤峰之巅盘旋成一道冲天龙卷。楚风眠立于风眼中央，手中通天巨剑缓缓垂落，剑尖轻点地面，竟未激起半分尘埃，仿佛天地都在畏惧这柄已与他血脉相连的神兵。
他的双眸不再是纯粹的人类瞳色，而是流转着银白与漆黑交织的纹路，宛如九域剑心彻底觉醒，化作一方微型宇宙在他眼中旋转。每一道剑意波动，都引动虚空震颤，似有无形规则因他而改写。
“剑源之道……”他低声呢喃，声音平静却蕴含无上威严，“不是继承真源，而是以剑为基，重塑秩序。”
话音落下，整座第九域开始共鸣。那悬浮于天穹的亿万古剑，此刻如星河流转，纷纷调转剑锋，指向四方八域的方向。它们不再只是死物，而是承载了楚风眠意志的延伸每一柄剑，皆成为他感知世界的触角。
突然，石门方向传来剧烈震荡！
原本敞开的“九域归一”石门猛然收缩，一道血色光幕自虚空中垂落，将出口尽数封锁。紧接着，七道身影凭空浮现，踏立在虚空之上，衣袍猎猎，气息滔天。
为首者身披赤金长袍，胸前绣着九鼎图腾，正是九鼎商会那位从未露面的真正掌权者**九鼎尊**！
“楚风眠。”他声音低沉如雷，响彻整个剑原，“你毁伪帝丹，破古殿，闯断崖阵，入第九域……一路行来，倒也令人刮目。可你终究不明白，有些界限，不该逾越。”
其余六人皆沉默不语，但各自散发出的气息却足以令大帝颤栗。他们身上隐约浮现出青铜面具的虚影，赫然是噬源者的高层存在！
“你们来了。”楚风眠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毫无惧意，“是来阻止我？还是来见证新纪元的开启？”
“无知！”左侧一名黑袍老者怒喝，“你以为打破混沌意志便是胜出？那不过是真源设下的考验之一！真正的试炼，从来都不是对抗，而是**顺从**！唯有臣服于真源法则，才能获得永恒之力。而你，竟敢斩碎轮回画面，逆反因果，此乃亵渎！”
楚风眠冷笑：“所以你们所谓的‘救世’，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奴役？让一个又一个持剑者轮回转生，只为选出最听话的容器，去填补你们无法掌控的力量空缺？”
他抬起手，通天巨剑微微震颤，剑身之上浮现出无数细密铭文，竟是从混沌中带出的记忆碎片。
“我看到了。”他冷冷道，“三千年前，那位剑尊并未兵解，而是被你们联手围杀！你们惧怕他掌握真源后凌驾于九域之上，便设计让他融合伪帝丹，诱发反噬。再借‘宿命’之名，将其残魂封印于此，世代供奉，实则榨取其意志之力，维持你们的权柄！”
九鼎尊面色不变，лишь冷哼一声：“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九域需要稳定，需要秩序。而你，正在摧毁这一切。”
“秩序？”楚风眠仰天一笑，笑声震动九霄，“你们用谎言筑墙，用恐惧锁链，用轮回操控人心，这就叫秩序？真正的秩序，应由众生自由选择，而非被少数人定义！”
他一步踏出，脚下剑原轰然裂开，万千剑刃拔地而起，化作浩瀚剑海环绕周身。
“今日，我不止要走出第九域。”他剑指苍穹，声若惊雷，“我要让所有被蒙蔽的眼睛睁开，让所有被压抑的声音响起，让那些躲在暗处窃取真源之人，暴露在剑光之下！”
“痴心妄想！”九鼎尊怒吼，“你以为自己是谁？区区一人，岂能撼动九域根基？”
“我不是一人。”楚风眠淡淡道。
下一瞬，天地变色。
自极北寒渊、南境断崖、西荒古战场、东海沉船谷……乃至八域深处，一道道剑意冲天而起！有的稚嫩，有的沧桑，有的愤怒，有的坚定。这些剑意原本散落各地，无人统御，此刻却仿佛受到某种召唤，齐齐朝着第九域汇聚而来！
“这是……”噬源者中有人骇然失色，“八域剑修的意志共鸣？怎么可能！他们根本不认识他！”
“不。”九鼎尊瞳孔骤缩，“是他改变了规则。当他斩碎轮回之时，便已在冥冥之中触动了所有持剑者的灵魂烙印。如今，他们虽不知其名，却本能地响应他的道！”
楚风眠闭目，感受着那一道道跨越空间而来的剑意。它们如同溪流汇江河，最终涌入他的剑体，化作更为磅礴的力量。
这不是力量的叠加，而是**信念的凝聚**。
“你们封锁第九域，以为能隔绝真相。”他睁开眼，银黑色瞳光洞穿虚空，“可剑，从来不止存在于这里。”
“它存在于每一次挥剑的选择里，存在于每一个不甘屈服的灵魂中。”
“而我，只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轰！！！
通天巨剑猛然高举，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那光并非炽烈，而是深邃如夜，却又蕴含无限生机，仿佛能照见万物本源。
血色封印在光芒下寸寸崩裂，石门剧烈摇晃，发出哀鸣般的嗡鸣。
“拦住他！”九鼎尊厉喝，“不惜一切代价！”
七道身影同时出手！
赤金掌印撕裂虚空，直取楚风眠头颅；
黑雾弥漫，化作千百噬源触手缠绕剑身；
一道古老咒印自天而降，欲镇压其九域剑心；
更有三人联手结阵，引动外界八域气运，形成一座横跨天地的囚笼虚影！
七大绝世强者，联手施展出足以抹杀大帝的合击之术！
楚风眠只是轻轻一挥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余波。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剑光**，自剑尖流淌而出，如晨曦初照，温柔却不可阻挡。
剑光所过之处，赤金掌印消融，黑雾蒸发，咒印崩解，连那横跨八域的气运囚笼，也在接触瞬间化作点点流光，随风散去。
七位强者齐齐吐血，身形倒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那是……真正的‘道破’之力？！”
所谓“道破”，乃是传说中的境界并非以力压人，而是以自身之道，直接瓦解对手的法则根基。一旦触及，无论多么强大的招式、多么精妙的阵法，都会因为“道理不通”而自行溃败。
唯有真正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者，方可施展。
楚风眠做到了。
他不再依附于任何传承，不再受限于任何宿命。他的剑，即是规则本身。
“现在，轮到我了。”他缓步前行，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开一朵由剑意凝成的莲花。
面对七人围攻，他不再防御，也不闪避。
而是出剑。
一剑东来，破尽阴谋诡计；
二剑南落，斩断执念贪欲；
三剑西去，焚灭虚假信仰；
四剑北归，涤荡腐朽权柄；
五剑中定，镇压万般邪祟；
六剑上扬，刺穿天命枷锁；
七剑下坠，唤醒沉睡真理！
七剑连出，看似简单，却蕴含了他对这三千年来九域格局的全部理解与否定。每一剑，都针对一种扭曲的秩序，一种被掩盖的真相。
当第七剑落下时，七位强者同时跪倒在地，面具碎裂，露出真实面容竟全是年轻时的青蛇公子模样！
“幻象？”楚风眠眉头微皱。
随即明白：这些人并非真身降临，而是借助某种秘法，以青蛇公子的记忆投影现身。他们不敢亲自踏入第九域，生怕被剑源之力同化或反噬。
“很好。”他冷笑，“连现身都不敢，还谈什么掌控九域？”
他不再理会残影，转身走向即将关闭的石门。
就在他即将迈步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孩子……你真的以为，打破这一切就够了么？”
那声音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亲切。
楚风眠猛然回头，只见孤峰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那人盘膝而坐，白衣染血，手持断剑，眉宇间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你是谁？”楚风眠沉声问道。
“我是……第一个你。”那人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三千年的沧桑，“也是那个没能拔剑的人。”
楚风眠心头剧震。
难道……这就是那位三千年前的剑尊？真正的初代九域剑心拥有者？
“不必惊讶。”白衣人苦笑，“你说得对，我确实被他们害死。但他们也只是棋子，背后另有主宰一个早在九域诞生之初就潜伏下来的意识体，名为‘源母’。”
“源母？”楚风眠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它是最初的生命形态，寄生于真源之中，靠吞噬强者意志进化。它制造轮回，挑选容器，目的就是找到最完美的宿主，彻底融合真源，成为超越天地的存在。”白衣人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血丝，“我当年察觉此事，试图反抗，却被它诱导，误服伪帝丹，最终兵解封印。可我的失败，也为后来者留下了一线生机那就是九域剑心的传承。”
他看向楚风眠，目光复杂：“你是第十位，也是唯一一个看清本质的人。但你要小心……它已经开始苏醒了。”
话音未落，整个第九域猛地一震！
天空中，亿万古剑组成的星河突然停滞，随后缓缓调转方向，剑尖齐齐指向楚风眠！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降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
“它来了。”白衣人闭上眼，“源母……终于决定亲自出手。”
刹那间，虚空扭曲，一只由纯粹光质构成的巨大眼球缓缓浮现于天际。那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符文环带，每转动一圈，便有一条新的法则诞生，又有一条旧的真理湮灭。
“楚风眠。”那眼球发出亿万重叠之声，仿佛来自无数时空的回响，“你很特别。前九人都想成为神，唯有你想做自己。可惜……自我，正是最容易被吞噬的存在。”
楚风眠握紧手中剑，冷冷回应：“那你试试看，能不能吞得下。”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全知全能’。”源母低语。
下一瞬，时间静止。
不，准确地说，是**时间分裂**。
楚风眠的眼前出现了无数条时间线他看到自己接受真源，成为永恒守护者；看到自己堕入魔道，屠戮八域；看到自己放弃剑道，隐居山林；甚至看到自己从未出生，九域依旧运转如常……
“选择吧。”源母说，“哪一条才是真实的你？当你意识到所有可能性都存在时，你就再也无法确定‘我是谁’。而当一个人失去自我认知，他的意志便会自然崩溃，成为我最好的养料。”
这是比任何攻击都可怕的精神侵蚀。
可楚风眠只是笑了。
他抬起头，望着那无数条交错的时间线，轻声道：“你说得对，每一条都是我，也都不是我。”
然后，他举起剑，指向自己的心脏。
“但只要我还记得这一剑为何而挥，我就依然是我。”
剑光一闪，他竟**斩断了自己的时间线**！
不是逃避，不是融合，而是主动割裂所有可能的分支，只留下当下这一条**唯一的、真实的、由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什么？！”源母首次显出震惊。
“你掌控一切选择，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楚风眠眼神清明如镜，“真正的自由，不是拥有无限可能，而是敢于舍弃其他所有，只走一条路。”
他一步踏出，跃向高空，直面那只巨大的眼球。
“你说我是容器？好啊。”他剑尖直指，“那我就把你的‘源’，变成我的‘剑’！”
剑光暴涨，贯穿时空！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剑意冲击，而是**以剑道重构宇宙基本法则**！他将九域剑心、万剑共鸣、众生信念、个人意志全部熔铸于一击之中，化作一道超越逻辑的“剑之奇点”。
源母咆哮，释放出亿万道规则锁链试图抵御，可在接触到剑光的瞬间，那些锁链竟开始**生锈、断裂、转化为剑形**！
“不可能！你怎么能……改写现实？！”
“因为你忘了。”楚风眠的声音穿透虚空，“剑，不只是武器。”
“它是意志的具现，是选择的象征，是凡人对抗命运的唯一凭仗。”
“而现在”
剑光终至，没入眼球核心。
轰隆隆！！！
整个第九域崩塌，八域星空震荡，九颗星辰组成的剑形图案猛然炸裂，化作漫天光雨洒落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
风停了，云散了。
楚风眠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手中剑依旧紧握，但那通天巨剑已不见踪影，仿佛完成了使命，回归虚无。
白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唯有空气中残留一句话：
“谢谢你……终于结束了这场梦。”
远处，石门残骸中，一道微弱的光开始闪烁，像是通往外界的通道正在重新开启。
楚风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掌心的银色剑纹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且不断向外延伸，渐渐覆盖全身经脉，如同新生的血脉。
他知道，源母虽灭，但真源仍在。
只是，它不再是一个神秘的力量源头，而是分散到了每一个曾响应他剑意的人心中。
从此以后，不再有唯一的救世主，不再有注定的宿命。
有的，只是无数普通人拿起剑，追寻属于自己的道。
这才是真正的“九域归一”。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曾经埋葬了九位剑主的孤峰，转身走入光门。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时，整个第九域缓缓闭合，化作一颗漂浮在虚空中的晶莹剑茧，静静悬于宇宙边缘，等待下一个时代的开启。
外界，黎明初现。
极南海域，火山再度沉寂，古尸重新陷入黑暗。
九鼎商会总部，老者瘫坐在地，手中青铜镜碎片映出无数破碎的脸庞那是历代被操控的傀儡。
而在各大宗门、市井街头、荒野村落，许多年轻修士忽然停下修炼，望向东方升起的朝阳，耳边仿佛听见了一声遥远的剑鸣。
有些人热泪盈眶，有些人握紧佩剑，有些人茫然不解。
但他们都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每一次挥剑，都将不再相同。
剑源已醒。
人间，再无不可破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