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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章 与蔻蔻的生活


更新时间:2025年08月29日  作者:杏子与梨  分类: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与梨 | 全能大画家 


“你是毕加索,你生活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对你说‘是’,而我,我要对你说不。”

法国艺术家弗朗西斯·吉洛《LifewithPicasso(与毕加索生活)》

“又要和卖蔬菜的拉丁老太太勾心斗角,又要和宿舍里的同学唧唧喳喳。”顾为经思考了一会儿,“……听上去很辛苦。”

“别说蠢话。”

蔻蔻回答道。

“这叫生活的乐趣,总得有‘一位舞者’以外的生活嘛。”女人对着话筒俏皮的哈着气,反问道,“否则你以为呢?我住在修道院一样的环境里,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为了演出做准备。”

蔻蔻停顿了片刻。

她反问道。

“那么你呢?一直都是我这边在说,你那里怎么样?”

“还好吧。”

顾为经想了想,“新加坡的事情,你应该看了新闻报道。”

“当然,但那是艺术家顾先生的人生,不是猫先生的人生。”蔻蔻笑眯眯的说道。

顾为经耸肩。

机场分别那天,蔻蔻留下的笔记本里说,侦探猫的事情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女人笑着命令道——

“来,把事情再都给我讲一遍,反正你应该付的起电话费。还有,阿旺怎么样了,替我挠它两下肚皮,我很想它。”

顾为经坐在椅子,抬头看着汉堡郊外的天空,开始了回忆。

“上大学的事情说到底,无非就是那样了。”

年轻的画家将事情按照顺序一桩又一桩的全部说完,最后则总结道。

“我的生活倒和你说的类似。吃饭、睡觉、筹备画展。哦,我新学了中提琴。”顾为经说道,“目前主要拉一些十九世纪的欧洲乡村民歌什么的。”

“《小星星》?”蔻蔻问。

“你怎么知道。”

“我学过小提琴啦,乐曲最入门的曲目,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女人随口说道:“嘀哒,嘀哒,嘀嘀哒……漫天都是小星星。不过,我的水平大概也就只是随便能拉出声音来的样子,其实蛮难听的。”

“那你应该是没有听过我拉的琴。”顾为经诚恳的说道:“目前为止,我的长驻听众就只有一头荷兰大奶牛。”

“啰,奶牛辛苦了。”蔻蔻表达了来自远方的同情。

“阿旺不在身边,我替你揉揉奶牛的肚皮吧。”

顾为经走上前,抬手轻轻摸着黑白色家畜的额头,奶牛昂起头来,很是摇滚的“哞”了一声。

“反正我觉得,阿旺这么淦饭下去,把自己吃成奶牛的体型,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阿旺至今没有脂肪肝,真是生命的奇迹。”

蔻蔻评价道。

顾为经想了想:“谁说不是呢?”

和蔻蔻的谈话永远很是轻松,让人想起了湖边的码头,集市里的漫步,夜晚高速公路上宁静的行驶,车窗上沾着水汽所画出来的笑脸,《Lovestory》的音乐。还有那种热烈的,干燥,像阳光晒热的沙子一样的干香。

在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酝酿以后,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

所构成的味道。

就像是一个梦。

顾为经想起西河会馆里的早晨,蔻蔻看着自己的眼睛所说的话,以及那个笔记本上的问题,顾为经觉得,不管那是爱情亦或是友情,自己都应该有义务给出一个最直接、最干净的回答。

一个男人一样正式的回答。

他还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嘿,蔻蔻——”

他顿了顿,轻声开口。

“嘿,顾为经。”

蔻蔻打断了他的话。

“别扫兴。”她说,听声音好像正在吃一枚樱桃西红柿。

顾为经摇摇头,他继续说道:“我想,我明白了——”

蔻蔻直接了当的说道。

“Metoo.”她重复了一遍。

蔻蔻又说道。

“我很开心,但我现在的回答是No.”

女人嚼着水果。“因为你还不够好,这个答案,对我来说也不够好。”

蔻蔻骄傲而又自信,如果不是真的属于她的东西,那么……她就不要。

「我爱您」。

这样的回答她只会接受一次——在那个清晨的吻里,两个年轻人热烈的相拥。她说不管这个回答是不是真心的,那是爱情,亦或者是感激。

你说了“爱我”,那她就不后悔陪你走到最后。

现在。

顾为经新写了一百个爱上蔻蔻的理由。

蔻蔻——蔻蔻也要一个愿意接受的理由。

蔻蔻不希望它只是出于对于某种过去时光的追忆,是某种妥协之下的选择。

她希望两个人的未来的余生都能为了某一刻而充满了满足。

“你要将自己变得更好,好么?我不在乎你开了多少个画展,不在乎媒体里的艺术家顾为经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我希望,你对于自己的人生,无论是身为艺术家的人生,还是艺术家以外的人生,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再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蔻蔻说道,“爱,让我变得比以前更好。”

“你也要一样。否则,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人们说,年迈的毕加索总是在一个接着一个不停的对年轻的女孩说爱,希望以此来摆脱他对于衰老的恐惧。

“爱应该是勇气,而非是对于生活的逃避。”

“Metoo,但是,目前的回答是‘No’.”

蔻蔻说道。

“记得替我摸摸阿旺的肚皮。”

黄昏时分,顾为经从沙漠营帐里拿了一瓶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营地里正在举办烤肉派对。

杨德康报名的是一个迪拜的豪华冲沙团,此刻,他们身处在一处圈出来的沙漠越野的营地,空地上篝火已经被点了起来,有专门的厨师正在准备晚餐的主菜——

阿拉伯的经典名菜烤骆驼。

这是顾为经过去这些年来所见到的最盛大,也是最繁复的一道美食。具体的制作工序有一点点像是俄罗斯的套娃。

把一只鸡蛋烤熟。

把这只鸡蛋塞入一条鱼的腹中,烤熟。

把这条鱼塞入一只鸡的腹中,烤熟。

把这只鸡塞入一只羊的腹中,烤熟。

最后再把这只羊塞入一头肉质嫩滑的骆驼的腹中,烤熟。

制作期间每一次重新烤制的时候,动物的腹腔内都会塞入大量的香料,酱汁,葡萄干,腰果这类的干货以及一些主食,最后用椰枣木的树枝进行烤制。

无所不知的神奇小海螺Mr.杨告诉顾为经,这种阿拉伯大餐制作起来要好几天的时间,一道菜就够整个冲沙营地里的所有人都吃饱。如今应该是在进行最后的加工,营地到处都弥漫着烤肉和调味料混和在一起的迷人香气。

顾为经看见了老杨。

杨德康正像小旋风一样,在篝火边转着圈,高举着手机和一边的阿拉伯厨子合影,一边高举着大拇指。

“忒也不,忒也不!(阿拉伯语:太美味了,家人们,太美味了……)”

顾为经远远的就能看见杨老师手腕上的镶钻大金表反射着落日的阳光。

真是霸道。

顾为经朝杨德康挥挥手打过招呼,但他没有走过去,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向着越野走去。

营地的门外停了长长的一排各式各样的越野车。

黑色和白色奔驰的G系列,路虎的新款卫士,丰田旗下的陆地巡洋舰和雷克萨斯的LX570。按照杨老师的话说,这是真正的硬汉好大哥开的车,一个比一个硬。

Man中Man.

顾为经分析一下自己的驾驶水平,又看了看那边的沙丘,评估了一下真的从上面翻下来的生还率。

他个人觉得还是有点太MAN了。

所以,他选择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徒步向着营地外那个看上去足足有数十米高的大沙丘走去。

越野营地的商业开发很成熟,旁边的小沙丘有着从沙山上铺下来的绳梯,方便攀爬,但这个最大的沙丘没有。

太阳快要下山的功夫,天气依旧十分的炎热。

每走上一步,沙子都从四周滑了下去,沙子将鞋子含住,直没过三分之一前掌的脚面。

好几次。

顾为经中途都想要放弃了,自己是登不上这个沙丘的,但他想想杨德康的话,想想自家爷爷所挚爱的老人与海。

顾为经还是坚持了下来。

“超人登上这样的沙丘,不需要勇气,会流汗的普通人才需要。”

于是大约25分钟的时间之后,满头大汗的顾为经,他终于成功的爬上了沙丘的顶端。远方的城市的灯火明亮,顾为经能看到远方城市的天际线上巨大玻璃建筑正在落日下闪闪发光。

纵然对这座城市不算了解。

顾为经还是知道,那就是著名的哈利法塔,世界的最高楼,迪拜乃至整个阿联酋的地标性建筑物,它实在是太高了,高到在空气条件足够好的时候,也许最远能从接近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看到哈利法塔的塔尖。

好莱坞头号男星汤姆·克鲁斯的《谍中谍6》才上映了不到一年时间。

有很多地方,还能看见汤姆·克鲁斯徒手攀爬哈利法塔的电影宣传海报。

爱是面对的勇气。

爱不是逃避。

真正的天才是不会逃避这个世界的。

顾为经想把头扎在画室里,扎在那些回忆里,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似乎每一次,都会引发新的问题。

顾为经想要躲在“任务”里,在瓷艺教室里画着瓷器,但是偏偏就是完不成任务。

顾为经想要做个了结,躲在甘美的回忆里,就这样看着日升日落。

蔻蔻对他说“No.”

顾为经有一个系统的技能叫做「真实世界」,他能够用一种精美绝伦的水彩笔法,把阳光、空气、水流……所有最细微的光影画的纤毫毕现,犹如“咔嚓”一声按下相机的快门。

随着长大。

顾为经又愈发不了解,这个真正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以为德国的生活很好,老牌的发达国家,环境足够优美,大家的生活节奏很慢,大多数教授表现的都很友善,少数如同柯岑斯这样的人,也有自身的可爱之处。

他的舍友维克托却和他碰碰拳,说“照顾好自己,这个世界是很虚伪的。”

顾为经来到了阿联酋,他现在正在迪拜,他听过了太多这是一座多么多么富有的城市,有着国际巨星跑来拍电影,有着铺天盖地有关奢华生活的展示,会用超级跑车当做警车。

似乎充满了富有的想象。

可乐到这里之后,杨德康却随口告诉他,这里经常有一些高薪工作的幌子,网上说这里的人很有钱,发财很容易,结果有些人抱着发财梦来了,然后发现园区会让你从事诈骗和洗钱的相关生意。

没收手机,没收一切和外界通信的方式。

会被棍棒殴打,会被电击。

会被在太阳下绑住手活埋进沙堆里,比较加引号“仁慈”的做法是整个人埋进去,或者埋到胸口,这样一般会迅速死于窒息。更惨一些是只埋到肚子左右,传说里高温的沙子能把人活生生的蒸熟,满身的燎泡。

据说,只要一个白天的时间,尸体最后就会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炭化的黑色。

还有器官的买卖。

对于园区内女性的性剥削。

杨德康主要是在提醒他要注意安全,不过,顾为经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什么听的这么的耳熟。

为什么会这样。

顾为经觉得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所形容的悲伤。

曾经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边,说实话,顾为经被他的爷爷保护的很好,他是个相对幸运的人,他被隔绝在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里。

他知道那些苦难时刻都在身边发生。

大多数时候。

只要闭上眼睛,他依旧能相对平静的生活,直到光头敲响他的房门。

可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啊,他在大美术馆里开着个人画展,他的经纪人有钱到能自己开个卢浮宫出来。

可只要睁开眼睛。

这些事情似乎依旧还是发生在他的身边。

欺骗,暴力,绝望……那些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中东似乎也不是什么安定的地方,打开新闻,就在这里,远方巴勒斯坦的难民还是在流离失所。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逃了有多远,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西河会馆的影子就在下一条街道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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