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宰闲深吸一口那带着污浊气息的空气,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被浓郁黑雾笼罩的山脉边缘。
就在三人踏入界限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围的一切骤然剧变!
身后的来路仿佛被浓雾吞噬,消失不见,只剩下前方无尽延伸的、被黑暗与诡异笼罩的山林。
空气中的迷雾变得粘稠沉重,每呼吸一口都带着冰冷的滞涩感。
更令人不安的是,声音在这里仿佛被某种力量吸收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死寂得让人心慌。
脚下的土地松软而湿滑,布满了大小不一、深浅莫测的坑洼。
像是有‘人’来过,但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周围的树木扭曲得更加利害,枝桠如同痉挛的肢体,张牙舞爪地伸向昏暗的天空。
宋宰闲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不过十几步。
突然,侧前方一个原本平坦的土坑毫无征兆地隆起、蠕动起来!
泥土翻涌,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上树!快!”宋宰闲低喝一声,反应极快,一手拉起单眼白男孩,与崩山一起,迅速攀附到旁边一株相对粗壮、但形态同样扭曲怪异的枯树上。
就在他们离开地面的下一秒——
“噗!”
一只完全由阴影和粘稠黑气构成的手臂猛地从那个土坑中探出!
那手臂枯瘦异常,覆盖着不断蠕动、滴落黑色粘液的鳞片状阴影,五指尖锐如钩,散发着冰寒刺骨的死亡气息。
它疯狂地抓挠着三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在地上留下道道深痕,随即又缓缓缩回土中,只留下一个不断冒着黑气的坑洞。
三人心有余悸地趴在树干上,刚松了一口气。
然而,树上的危机接踵而至!
宋宰闲身旁,一颗原本看起来干瘪丑陋、如同瘤子般的树瘤,突然“咔”的一声轻微脆响,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迅速扩大,形成了一张扭曲狰狞的人脸!
人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渗出污血的空洞,像是鼻孔的样子。
嘴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密密麻麻、如同锉刀般的惨白利齿,发出一种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
崩山所在的另一根树枝上,一颗形似松果的“果实”猛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果壳剥落,露出里面一个布满血丝、疯狂转动的眼球。
眼球下方是一张吮吸着的、布满环形利齿的吸盘口器,朝着距离最近的崩山猛地弹射过来!
“小心!”
宋宰闲惊骇之下,猛地将单眼白男孩往更高处推了一把,自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张血盆大口的撕咬。
可手臂却被几根黑色触须擦过,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麻痹感,仿佛生命力都在被吸走。
他急忙挥动手中的短刃,斩断那些触须,短刃与触须接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在腐蚀金属。
崩山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覆盖上一层土黄色光芒,狠狠拍向那颗弹射来的眼球果实!
“嘭”的一声闷响,眼球果实被拍得汁液横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锐悲鸣,但崩山的手掌也被那污血腐蚀得冒起青烟,传来剧痛。
单眼白男孩看上去最危险,但别忘了,他的实力和‘特殊能力’是三人中最强的。
他那只白色的眼珠因为恐惧和某种未知的共鸣,再次浮现出细微的银色纹路,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将几只试图靠近他的微小面孔直接搅碎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但他自己也因为这瞬间的爆发而脸色更加苍白,气息紊乱。
就在他们三人险象环生地躲过一连串诡异袭击,狼狈不堪地逃窜时,赫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棵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树。
这棵树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空地上,枝繁叶茂,叶片是正常的翠绿色,树干笔直,树皮光滑,没有任何扭曲的纹路或是诡异的瘤结。
它看起来就和外界普普通通、充满生机的树木一模一样。
以它为中心,周围数十米范围内,地面平整,没有那些危险的坑洼,也没有其他扭曲的枯木,仿佛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净土”。
崩山看到这棵“正常”的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污血,说道:“妈的,总算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这下我们安全了。”
然而,宋宰闲却眉头紧锁,非但没有放松,眼神反而更加警惕。
他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开口道:“不,恰恰相反。在这种处处透着诡异和危险的地方,突然出现如此‘正常’的区域,只有一种可能,这棵树本身,或者这附近,存在着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以至于其他的诡异现象和生物都不敢靠近这里。”
这就是作为天选者的直觉,很准的直觉。
这地方哪哪都有危险,这里没危险,岂不是更危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单眼白男孩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双奇特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树下方的某个位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因极度惊恐而失声的抽气声。
宋宰闲和崩山顺着他的指引,心脏猛地一沉,低头望去。
只见在那棵“正常”大树的根部阴影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
它有着一头异常茂密、乌黑如瀑的长发,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和一张颜色惨白、白到毫无血色、甚至泛着一种死寂青灰色的脸。
它的身体骨瘦如柴,套着一件破旧、宽大、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空荡荡地挂在骨架上。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那个“人”缓缓地、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关节生锈般的动作,抬起了头。
长发向两侧滑落,露出了它的整张脸。
那张脸上,五官的位置大致与人类相似,但比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怪异。
它的眼睛很大,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瞳孔却细小如针尖,漆黑得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
它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一直延伸到接近耳根的位置,露出了两排过于整齐、却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牙齿。
这个表情,既像是在努力模仿人类的“友善”微笑,又更像是一种捕食前的“呲牙咧嘴”。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味扭曲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足以让正常人感觉极其恐怖的“伪人”感。
它就用那针尖般的瞳孔,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上的三人,那“笑容”凝固在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跑!”崩山几乎是本能地低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就要带着单眼白男孩跳下树逃离这个比那些扭曲怪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别动!”宋宰闲却猛地伸出手,死死拉住了崩山和同样想要逃跑的单眼白男孩。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疯了?!”崩山又惊又怒地看向他。
宋宰闲死死盯着树下那个依旧保持着恐怖微笑的“伪人”,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语速飞快地说道:
“冷静点!仔细想!如果它真想对我们动手,以它能震慑周围所有诡异现象的实力,在我们靠近这棵树的时候,甚至在我们刚踏入这片区域的时候,就可以轻易杀了我们!它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它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还露出这种表情,很可能不是在示威,而是在等待,它在等我们注意到它,或许它需要帮助?或者有什么信息要传递?”
宋宰闲在赌,拿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