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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溃!(月初求月票,二合一)


更新时间:2025年08月17日  作者:甲壳蚁  分类: 玄幻 | 东方玄幻 | 甲壳蚁 |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树干当空倾斜,树冠浸没河流,杠杆之下,根系拔出泥土,高高,交错如蛛网的根须网住红泥,奈何网得住土,网不住水,暴雨冲刷,红土融融成“红血”,顺沿根须淋漓。

一声脆响,木根断裂。

濒临极限的大树一颤,缓缓倾没红河,漂向南海。

失去根系固定,更多河畔红土被冲溃,烊入潮头。

红河被称作红河,是因为两岸土壤皆为红土,铲子越往深挖,红得越象人血。这是南疆分布最为广泛的土壤,炎热的气候、潮湿的空气,风化的岩石混着生锈的红铁,一块沉积到土里。

暴雨三日,红河南岸流失了三十尺,南疆阵地退了三十丈。

红河成了血河。

乌云漫天。

终日不见天光。

黑蝉叫唤不动,鼓动的声音愈发微小,有气而无力。

它当空坠下,泡入水坑。

路过军士抬了抬手,想去弯腰捞它,手伸到一半又垂下手掌,挺直略弯的腰,体会这片刻宁静噗。

水花溅跃,坑内冒两个浑浊气泡,转眼被雨滴打破。

营地外填压出的补给土路消失不见,滑坡的山石将其阻断,一拳轰开,满地凹坑,车轮陷在水坑中,非得人抬着车走,靴子上裹满红泥浆,渗透到袜子里,送来的米粮半日内无不发霉、发臭。

所有东西都是潮湿的;所有土地都是泥泞的;所有人神经都是迟钝疲惫的。

有心火天人尝试驱赶乌云,短暂停歇后复盖汇聚,没有任何办法。

军士们躲在油布下休憩,潮湿的衣服黏在身上,点头如捣蒜,

仅仅一场暴雨红潮打湿鞋面,留下泥渣。

黑水毒妊烨站在河畔旁的礁石上,经受雨水冲刷。

红河北岸无事发生,大雨以红河为界,独往南蔓延一百五十馀里,换言之,对方实际有能力制造复盖超过三百里的大雨。

笼罩范围内的水汽极其有侵蚀性,仿佛无孔不入,见缝插针。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宗师、一个武师会怕雨。

偏偏这场雨带给了他们难以言喻的折磨和憔瘁。

“梁渠—”

前线据点有数个,百足大需看管宝库,假若其到来前线,南海王必至,毫无建树的兑子,而后方大开空门,梁渠或其它宗师绕后窃取,后果难以估量—·除非将物资堆积点与前线合并。

此乃兵家大忌!

战局依旧变成天龙兑子,敌我优势完全没有根本变化,反而会为敌方胜利增添更多丰收。

甚至于

百足大能停这雨么?

妊烨抬头。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乌云散而复拢。

一人之力,左右战局—

“午时了,你去歇息,我来防备。”

人影一闪。

臧韵舟从营地中跃出,点水而行,与妊烨同立礁石。

妊烨点点头。

大雨瓢泼乃疲敌、弱敌之策,他们不知大顺何时动手,明知要来却不做防备,绝非明智之举。

寻常宗师仅凭洞开玄光,难以感知到天人合一的梁渠,尸煞妊泽就是这么没的命,除去仪轨、

黑蝉之外,每日又有天人合一强者亲自戒备,正午换岗,确保营地不会被偷袭。

妊烨递交大玉牌,二人身形交错。

突然。

妊烨顿住脚步,猛地回头。

雨幕倾泻,红河汹涌,能见度极差,数十丈外白茫茫一片。

妊烨、臧韵舟心脏不约而同地漏上一拍,血涌而至,瞳孔战栗,二人背靠住背,快速环顾,未曾发觉任何异常。

不对。

心血来潮,威胁在哪。还没来?

水花溅上脖颈,微微发凉,滋生寒气一路侵蚀到骨髓。

这滴水花不是从天上来,是从侧面溅来,可自己身侧根本没有任何树木、任何礁石会阻挡雨滴,改变它们的溅射轨迹。

敌人在身后!

妊烨瞳孔扩张,战栗的眼球急剧斜下。

馀光之中,“人影”斜立后方,雨水打出一圈模糊轮廓,全身似被什么包裹,旋涡旋转,几乎完美的反射出环境光影,隐身其中。

“敌袭。”

臧韵舟比妊烨更先看到,出声暴喝,然而没有声音传出方圆,半透明的水膜剧烈扩张,取代天地,将二人囊括在方寸之间,消去一切杂音。

水膜扩张的一瞬,象是氮氢彩光的肥皂泡破裂,本模糊的人影倾刻清淅。

不,不是肥皂泡破裂,是肥皂泡把他们囊括在内!限制在内!

赤红金目两点。

暴力烙印识海之中。

银甲将斜持长枪,张放透明水膜,距离贴至一丈!

“哗——”

大雨茫茫,淹没营地。

巡逻军士靴子拔出泥浆,抬头望远,发现本该交接回来的黑水毒妊烨忽然立在礁石之上不动,

似在同红水毒臧韵舟悄声谈论着什么,二人站在雨中一动不动,都有几分模糊。

应当无事。

他想。

什么时候?

被水膜包裹,妊烨、臧韵舟头皮发麻,未待捏碎大现玉牌。

金目一闪,银甲将箕张五指,手腕拧转,握住方圆天地。

一拳扑面!

心脏在胸膛里狂跳,拳影在视野中由小及大,复盖全部视野。

二人思绪芜杂,竭力后仰。

他们想要躲,偏躲不掉。

拳心所握,天地都被住,让人动弹不得,五指僵硬,手中玉牌都无法捏碎,拳骨耸如山岳!

风如刮骨钢针!

瞳孔颤出残影。

周天光景陡变,是乌云漫布的漆黑大泽,潮气扑鼻!

不再是大雨滂沱,不再是酷暑烈阳。

是海。

浸透人血与腐殖、不知天上地下的海。

无穷水压捏挤寸血寸肉,妊烨、臧韵舟好似一块揉好的白面,擀面杖从脚趾到头皮,隔开躯壳,压迫到灵魂之上,最后从喉咙口碾出一口铁锈味的血。

铁锈味,凡人的血。

低头。

黑的手,粗麻的布衣,摇晃的板,左手一把断裂的鱼叉,破烂的船网绞在右手指头上,麻线勒得充血。

渔夫?

我何时当过渔夫?

一切光景变化回来,视野中仍是那个拳头,在一声响彻天地的爆鸣中,滚滚拳印,赫然打出!

雷出山中,天倾地陷。

山岳自天边倒来!

拳就是拳!

“啊!”

“梁渠!!!”

二人心火齐齐暴涨,脱身幻觉,千倍和八百倍气海同时沸腾,断开掌心玉牌。

光芒暴溅。

无数红蚁、黑水倾巢而出,扑击阻挡,梁渠身上小令、玉牌全碎,层层叠加,硬抗住二人玉牌攻势,继续推手。

红蚁、黑水层层爆开,落到肌肤之上,腐蚀出点点青烟。

“哗。”

妊烨大半身躯陡然溃散,变成无形黑水,浪潮扭曲腾空,意图避开拳锋,方寸之间却有无形阻力,逼迫他消耗数十倍气海挣脱转身。首当其冲的臧韵舟面色灰暗,恰千钧一发,营地大阵之中,

一抹流光浩浩奔流,冲入他身。

武圣仪轨!

臧韵舟灰暗面色迅速回暖。

然而,流光投到红河之上,浑身力量尚未暴涨,又如潮水般散去,臧韵舟心有所感,顾不得眼前拳风,惊恐抬头。

天际之上。

缥缈水雾贴沿住手掌每一条纹线流走。

大手掌心肉隆起圆满,色赤红,尤如兜罗绵;掌纹现一千辐轮宝之相,纹路分明,辋、毂等悉皆圆满;其每一根指间都有网缦,尤如雁王的蹼,颜色金黄,纹路如绫罗。

大日如来!

臧韵舟瞳孔放大。

胸膛被暴力贯穿,森森白骨戳出后背,直逼妊烨面门。

斜持长枪的梁渠轻盈一侧,周游六虚,天关地轴,偏开侵蚀黑水,从胸膛中掏出心脏,粗暴捏碎,反手抓住臧韵舟小臂,捏断臂骨,拽住其人,倒甩北岸。

气浪炸开。

身前阻挡消失,煞气径直扑面,妊烨后颈汗毛根根竖立,宛若刺出的钢针般卡住颈椎,直面杀子仇人,他竟下意识后退一步,失重踏空,坠入红河。

没有在妊烨身上逗留,金目转而向后,在所有人察觉气机、而零星有人望见大日如来,皆未来得及逃窜的刹那。

水膜破裂。

红河上收回涡神甲。

光影不复扭曲。

岸上军士目光从天际佛手的震撼中,回落到汹涌红河之上,生出困惑。

似乎仅仅目光向上交错的刹那,世界被删除了一瞬,中间发生了他所不知的争斗过程。

原本礁石上一动不动倾听的臧韵舟面色灰败,腾飞半空,周身一层水膜回缩。

礁石上交谈的妊烨惊恐不定,仰天跌落,后背触及红河。

震撼目光被迫从两位大人身上收走,因为军士望见一双更醒目的赤金瞳,璀灿如熔金,将他的注意力粗暴夺走,乃至忽略了金目主人的动作。

猿影浮现,仙岛临空,蜃气,龙虎气交错缠绕上枪锋。

一抹乌光闪亮。

天地失声。

潮、风、蝉,消失不见。

一切闪作黑白二色。

扭曲、跳跃的线条充斥天地。

有形之物,无形之物,全似脆弱的线条画,枪刃所过之处,线条断裂,象是回弹的皮筋收缩,

抖动,连带着所有细线一齐跳跃、扭曲、崩溃!

水坑内,最后一点气泡幽幽冒出。

黑蝉从水中爬出,踏上陆地,挣扎行到军士脚边,未待节肢触碰。

南疆营地暴起一束天光,未待扩散至全营,北岸同样射出一支利箭,震碎天光,二者同时湮灭,以一换一。

气息相近。

第三仪轨!

偌大南疆营地,再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二百三十一。

金目横扫。

默数斑烂。

天地一冷。

徜祥气海阖然一空。

南岸色彩斑烂最为浓郁的中心之地。

密林之中,大帐之下,天地进裂,峡谷乍现!

七千二百倍气海,先降六百,再降六千五。

黑蝉湮灭风中。

二百三十一,黯灭三十有八!

“啊!!!”

狩虎、狼烟死在混沌迷茫之中,边缘宗师捂住断臂,惊恐惨叫。

残存蛊、毒、煞凝视峡谷深渊,惊退半步,面目失控,浑身毛孔紧紧闭塞。

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红河水流倒卷,冲入峡谷,浩浩汤汤,裹挟住边缘残存的尸体,震开碎石。

整个下龙湾地龙翻身,隔开数百里,南海平添海啸!

妊烨半淹水中,隔开浑河水,听到极凄厉的惨叫,这一刻,他与儿子妊泽重叠,体内气海徜祥,见梁渠气势陡降,空白的大脑忽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一个绝无仅有、不可复制的报仇机会。

黑水蔓延,复盖红河,扑向梁渠。

寒霜复盖,黑冰崩裂。

一只黑憨虎头鱼凭空冒出,张开大嘴,嘴里一位高挑女子跃出,满目寒霜。

“杀!”

支持宗师跃出红河。

胥海桃几位顶尖天人泄露气机,不得靠拢,当即使用挪移牌,降临前线,带领支持,化为一把尖锥,竟是敢于五十人冲阵二百人,后方北岸更有大顺宗师齐齐挪动,急速赶来支持。

馀下一百九十人本分布大营各地,被斩蛟一惊,四散开来,宛如一张大饼摊薄,根本抵御不住胥海桃、籍炎宇等人的合力攻坚,倾刻之间,为首数人湮灭神通之中。

“跑,快跑!”

“强弩之末,强弩之末,顶住,反攻反攻!”

“五十耳,五十人耳!”

南疆大营将士呼啸,淹没在滔天的喊杀之中。

五十人冲二百人,四倍的武力差距,平日完全是泥牛入海,自寻死路,然而现在的南疆大营全乱了方寸,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更有小寨宗师丢盔弃甲,一头跳入峡谷逃跑。

臻象本就是各部征召,大难临头,全不知何为携手抗敌。

一百九十人死到一百八,更是朝一百五六的人数奔去。

“呼!”

妊烨同龙娥英争斗,梁渠站立起身,虎口淌血,金目横扫,隐约不少敌意目光落上己身,打上主意。

鼎主:梁渠

炼化泽灵:水猿大圣(橙)(融合度:50)

水泽精华:十万

心念一动。

水泽精华:23

炼化泽灵:水猿大圣(橙)(融合度:50↑)

握住刀锋,抬脚正蹬。

偷袭二境臻象倒返而回,犁地半里,撞断无数大树,脊柱断裂。

梁渠斜持伏波,踏苍龙而上,涡窍开合,一支水龙枪凝聚掌中。

更远处。

百足大居于营帐之中,时刻关注前线状况。

却在某个瞬间,惊骇发现四十位、近一成半臻象从他的感知中完全抹去,其后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减少,馀者更是四散。

“不好!”

南海郡,南海王同样感知到胥海桃的“跨越”前进,进而觉察到百足大北上,手背青筋暴起“百足!你南疆害我害得好惨呐!”

流星暴出,王府坍塌。

一南一北激射而出,横穿千里,碰撞在红河上空。

波纹炸开。

地上狭长的“伤疤”翻倍延长,下龙湾下沉三尺,滔天海啸掀至百丈,淹没森林。

南海、百足一动,大顺兴晋王、崇王,南疆盘大现、枯骨大闻风而动,齐齐向下龙湾靠拢。

更南、更北。

更多武圣、大聚靠观望。

淮江之北,张龙象睁开双目,拔出长刀,跃上九天,亲临河源。

江淮大泽。

蛟龙盘踞树根之上,金目憧憧,蛙王放下船模,拿起大锚。

“又乱喽又乱喽。”

元将军划水而行,往彭泽中央去。

天下武圣大动。

帝都。

百姓往来匆匆,为薪炭价高发愁抱怨,龙津桥下脑子肉倒是一时好生意,热气腾腾,圣皇登顶望月楼,眺望天地无垠,云卷云舒,偌大帝都,素裹银装。

抬手抹去天际云雾。

圣皇点向积水潭畔小桥:“那处小吃叫什么来着?我看天羽卫演武完常结伴相去,好似梁卿也爱吃?”

“回陛下,是脑子肉。”

“脑子肉?”

“就是筋头巴脑,放点酱油,放点葱姜,用单个的小瓦罐小火煨,炖得软烂,别有一番风味。”

“去买些来,朕也尝尝。”

“是。”

“等等。”圣皇抬手,看向南方,转身下楼,“先不吃了,拟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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