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气息越来越微弱,小脸上的潮红蓦地透出一种令人心慌的死灰。
“何先生,保命丹!”
萧漪一秒都等不了了,她看着何元,近乎命令的开口,嗓音嘶哑的如同老妪。
何元急慌慌把了下萧泽的脉,心猛的提起。
不等萧漪催促,他立马去药箱取莹白的玉瓶。
就在何元倒丹药时,萧泽原本还有细微起伏的小胸膛,突然不动了,一下子平静了下去。
一直紧盯着儿子的萧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黑,无法看清。
何元瞳孔缩了又缩,他箭步过去,一把捏开萧泽的嘴,想把保命丹强行喂下去。
药丸即将入嘴时,何元停住了。
一缕暗红色的鲜血从萧泽嘴角无声流出。
何元探了探他的鼻息。
“郡主!”何元声线控制不住的颤抖,“皇上有气息了!”
萧漪脖子僵硬的转了转,“泽儿……”她喃喃着,伸手去摸萧泽。
动作急切又小心。
感受到萧泽血液的流动,萧漪差点哭出来。
“泽儿。”萧漪脸紧紧贴住萧泽,声线哽咽。
何元手指搭上萧泽的脉,接着用手背触碰他的额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郡主,皇上退热了。”
“这手段,太了不得了。”
前一秒落气,后一秒不仅活了,还病痛全消。
“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简直神仙啊。”何元发出感叹。
千里之外,管策喷出一口血,撑着地面才没倒下去。
冢齐这个阴损的狗东西,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竟以寿命为祭。
不仅要萧和的命,还想要他的命!
要不是术法精进了不少,他得被那玩意阴死。
当年就该捅死这个死阴逼。
祸害无穷啊!
擦去嘴角的血,管策从怀中拿出黑色的瓶子,倒出颗药丸放进嘴里。
不多时,他苍白的脸上就有了血色。
另一边,冢齐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管策!”
冢齐从牙缝里挤出字,眼底是深深的忌惮,他竟解了!
这怎么可能!
当真是天资卓绝,令人憎恨!
早知就杀了。
冢齐又是一口血吐出,容貌苍老了十岁不止。
“萧漪跟杨束,果然勾结在一块。”冢齐脸部肌肉抽动,怒火翻涌,难怪疆北迟迟拿不下,他让他们耍了!
握着拳头,冢齐用力锤向地面。
明明没有天命,秦国为何蒸蒸日上!
想到自己几十年的谋划,被杨束全毁了,冢齐喉头腥甜。
恨的牙痒痒,他却拿杨束一点法子都没有。
此子成长的太快了!
怎么就杀不掉!!!
冢齐嘴角溢出血,瞪着眼昏了过去。
杨束遥望萧国的方向,小家伙可扛住了?
“皇上。”
方壮小跑过去,把信筒给杨束,“萧国……”
不等方壮说完,杨束已经展开了纸条。
看着上面“平安”两个字,杨束如释重负的笑了。
“平安就好。”杨束低语,扔了个奶糖给方壮。
“继续赶路。”
杨束把纸张塞进怀里,率先上马。
韫儿生产在即,他走不开,等闲下来,他去萧国看看狗蛋。
要有机会,他就把人偷回来。
跟着萧漪,不定被养成什么样。
当晚,杨束就到了会宁。
洗漱一番,他立马去了浣荷院。
“事情解决了?”陆韫柔柔看着杨束,让侍女把厨房温着的饭菜端来。
杨束点点头,在陆韫身侧坐下,把人揽进怀里。
“见着老师了?他瞧着如何?”陆韫轻声问。
“没见着,从窗缝递进去的,我让他在你生产前回来一趟。”
“他在外守着,我安心些。”杨束低头,在陆韫发丝上吻了吻。
明刀明枪的,杨束从来不怕,但看不见摸不着的,他没法不慌。
他知道冢齐只是比凡人厉害些,没到为所欲为的实力,不然,早弄死他了。
但杨束不敢拿陆韫赌。
那老阴逼的下作手段太多了。
陆韫贴近杨束胸口,许下承诺,“夫君,我会一直陪着你。”
杨束握住陆韫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接下来的日子,杨束哪也没去,就待在帝王宫,陪着陆韫等人。
秦军的捷报,一两日就会传回来。
齐国,永陵,空气被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压笼罩。
昔日繁华的街巷,如今行人稀少,个个步履匆匆,面色惶惶,不敢在外多做停留。
商铺大都紧闭门板,只少数售卖米粮的铺子还开着门。
听到城防卫的脚步声,街上仅剩的行人抱着裤腿四处逃窜。
现在的永陵,没有一天不在死人。
今早的血,这会还没洗刷干净。
皇宫深处,压抑感更重,往来宫人皆低眉顺眼,脚步轻的如同鬼魅,生怕惊扰了刘庭岳,被拖出去斩首。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
奏章、密信、军报,杂乱的铺在地上。
刘庭岳脚边是被他揉皱的纸张,他龙袍前襟沾满墨点,几缕花白的头发散乱的贴在汗湿的额角。
“朕是天子!你们怎么敢背叛的!”
手上的军报被刘庭岳粗暴撕碎,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朕不怕你!”
“杨束,朕不怕你!”
刘庭岳嘶吼,拔出宝剑砍向奏章。
直到地面全是碎纸,他才停下。
“嗬……嗬……”
刘庭岳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往后倒,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
“那个毛头小子,他凭什么!”刘庭岳满眼不甘和怨愤。
御膳房,太监端着膳食,迟迟不往外走。
怎么就抽到他了!
给天子送膳,本是美差,但如今的天子,疯的厉害,一个不高兴就砍人。
去的内侍,十个死了七个。
“快着点,晚了时辰,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御膳房管事喝道。
太监看着他,扑通跪下,“公公,奴才手脚笨重,能不能换个人?”
管事脸沉了,“你自己抽到的短签,还不赶紧去!别逼咱家动手!”
“公公。”太监往前爬,抓住管事的裤腿,“奴才求你了!奴才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撒开!”管事抬脚就踹,“把这个贱皮子拖出去,好好教教他规矩!”
其他太监立马围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左脸有疤的青年走了进来,平静开口,“我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