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张学舟拥有‘给事中’权限，直接通行了皇宫，而郑当时则是只能申请入宫。
他到达未央宫大殿时，张学舟已经老老实实站在大殿下方。
地上砸了数套瓷器，碎片撒了一地，青铜酒壶滚落得老远，竹简文书散了一地。
看得出，未央宫大殿案桌上能丢的东西已经丢光了。
“郑卿，你说这贼人可恶成了什么样，朕的剑一日不放皇宫中，他们立刻就能偷窃拿走，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干的，若朕踏出这皇宫一步，岂不是要被他们取了项上人头！”
未央宫大殿的帝王在发飙。
心中早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念头的郑当时只觉心中又被刺了一刀。
这已经不再简简单单关系到赤霄剑，也不再是涉嫌周围可能核查的高官与皇亲国戚，新帝也掺和了一脚进来。
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交代，这或许远不止降职处理的问题。
郑当时只觉额头的汗水在瞬间就溢了出来。
“陛下息怒，那贼子只是鸡鸣狗盗之徒，绝对没有实力向陛下出手”郑当时半躬回应道。
“郑卿的意思是若朕实力差一点，他们就能肆意出手杀死朕了？”新帝肃穆问道。
“陛下，那不可能”郑当时道。
“郑卿似乎能担保”新帝眼睛微眯道：“看来朕的安危都系于郑卿手中了，若能早日发现郑卿才能，朕何必日日躲在这未央宫中！”
“陛下……”
郑当时低着头。
他往日并非没有见过新帝，那时的新帝在皇太后面前相当拘谨，对众多官员几乎就像走过场，并无什么深刻的记忆。
而此时的郑当时则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压力。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踩踏在死亡区域，诸多事应下不行，不应也不行。
话逼迫到这个程度，郑当时只有一种回应可以暂缓。
“臣……臣必定竭尽全力查出此等恶贼出处，还我们长安城一个安宁”郑当时咬牙道。
“你看，我说郑卿还是很有能力的”新帝道：“他说能将剑找回来，那就肯定能找回来！”
“陛下圣明啊！”
还不等郑当时解释，一旁站着的张学舟已经大呼，仿若甩脱了罪责一般，诸多事情已经归属到郑当时身上。
郑当时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但这个流程走得让他猝不及防。
哪怕他在张学舟府邸外想了半天，他也没预料到情况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那把剑万一找不回来怎么办？”
“砍脑袋，涉及嫌疑的一个个砍，砍到有人愿意拿出来为止，那把剑绝对不能被宵小所取！”
“陛下圣明！”
附和的声音仿若没事的人一样，郑当时是真的想跳起来敲对方脑袋。
凭什么丢剑的是张学舟，负责查询和砍脑袋的就是别人。
正常来说，这种事情第一个该被砍脑袋的就是那个冒失的东方朔。
听着对方一口一个圣明，郑当时只觉新帝简直被这位年轻的近臣洗了脑。
当然，他必须承认，新帝身边近臣官职不高，但关系确实远较之其他官员强，哪怕这种大事也给硬生生压了下来，转而将祸患摊到其他人身上。
郑当时脸色沉重站在殿下方，直到新帝驱赶人，他才步步告退，直到踏出未央宫大殿。
“东方爱卿……”
新帝和颜悦色对待张学舟的声音传来，随后又被拉上的大门所隔绝。
“唉！”
郑当时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迈出沉重的步伐离开时，只听有脚步声靠近。
目光一扫时，郑当时已经看到了未央宫禁卫长李广和需要被核查的李蔡。
两人齐齐靠近，郑当时很清楚对方就是前来找自己的。
皇城这边小事很多，大伙儿听不到很正常，但涉及自身的大事必然会知晓。
“郑大人，看来你奉了口谕核查此次赤霄剑的失窃事件”李广大步上前开口道：“我堂弟在边关大战受创，这些年来一直在调理身体，他一心只想恢复身体创伤，而后报效朝廷，从未有其他念想，郑大人明查时可不要拿我堂弟凑数！”
“郑大人若是要查我那三亩地，需让羽林军一对一伴随”李蔡道：“我李蔡不怕被查，但不吃冤枉的果子！”
李蔡是军功封官，性子非常直。
他示意郑当时可以率领京兆尹府的诸多查案高手细细追查，但他需要谨防有人栽赃嫁祸。
不论这种祸是京兆尹府的人所做，还是其他高官又或皇亲国戚所指使，他都不想沾边。
“两位大人的意思我清楚，如果需要核查，李大人到时安排人手便是，我们京兆尹府绝对不会乱动贵府邸一分一毫”郑当时客气拱手道。
“那就好！”
只要能公正明查，防住小人使坏，李蔡不在乎自己府邸被翻个天翻地覆，毕竟他后知后觉知晓事的严重性，他压根没参与其中，也不想被这桩事所牵扯。
简单和郑当时照面，李蔡等人只见远远处庄青翟的身影也显出。
这位曾经的御史大夫敏锐感同样十足，虽说被降职处理，又不在例入三公九卿之中，但庄青翟依旧有侯爵的地位，也有实权的官职，甚至保留了进出皇宫的权限。
新帝和皇太后争斗时，庄青翟也作为小透明夹杂在其中来回跑，压根没引出什么人注意。
这位被太皇太后强行提拔的高官有真本事，但欠缺了足够强的后台，此时同样担心被牵涉算秋后账，也匆匆前来寻找郑当时。
“郑大人……”
庄青翟开口的内容和李蔡区别不大。
只要能公正搜查线索，庄青翟也不怕被清查府邸。
临接张学舟府邸的四户已经有两户表态，与窦太主和平阳侯对比，李蔡和庄青翟是两颗软柿子。
软柿子们防得滴水不漏，另外两户硬骨头更不用说。
郑当时感觉自己要完，大伙儿都有明哲保身的手段，他上哪儿找明哲保身的方式。
“这个东方大人在皇宫解决了未央宫和长信宫冲突的大问题，拿赤霄剑护身也没什么，怎么就不带在身上……是了，他修为实力不够，皇太后等人忌讳赤霄剑，其他人可没这种顾忌，说不定东方朔拿剑出巡办事没两天就会被杀死在茂陵那边，从而夺走赤霄剑。”
郑当时心中吐槽了数句。
但他将自己挪到张学舟的位置上时，郑当时发现除了将赤霄剑放在府邸中，他似乎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