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碧莲,你见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想过去见那位武当门长一面?我师兄见他一面,受益匪浅啊,这可是师兄自己说的。”张怀义说道。
无根生说道:“人的名,树的影,你当我傻啊?”
“真要去见了,他要收我为徒怎么办?”
“我可没你师兄那么猛,还能反抗,我就只能乖乖当道士了。”
张怀义都气笑了:“当道士还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知道,能被武当门收为徒弟,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了道士,那还不得天天见你师兄,这我可不敢!”无根生笑着说道。
“你想得到美,我师兄才不是那么好见的,现在师兄频繁闭关,即便是我,也难得见他一次,外人就更别想了。”张怀义说道。
“你说你师兄频繁闭关?”无根生心里一惊。
“没错,我现在都看不穿他,相比之下,我的进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碧莲,你还有能让我进步更快地方法吗?”张怀义问。
“你的修行速度已经是坐火车了,还想更快?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小子还是静下心来好好沉淀一下吧,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无根生劝戒道。
张怀义眼睛一眯,他注意到,无根生虽然说他贪心不足蛇吞象,让他沉淀,但他没说没有啊,这小子手里还有存货?!
无根生见张怀义不说话:“大耳贼,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张怀义收起思绪:“我这次打算去武当观礼,你要不要一起?”
“正派齐聚,我去的话,小命还能保?”无根生说道。
“你可以乔装打扮啊,找面人刘师父帮忙,以他的手艺,你去武当只要不瞎来,没人能发现你。”张怀义说道。
“如果你师兄不去的话,我还有几分兴趣,但照这个架势来,你师兄是必去的,面人刘的手艺是高,但也高不过你师兄的法眼,我就不去触霉头了。”无根生说道。
“你就这么怕我师兄?”张怀义反问。
“这天底下,谁不怕你师兄?!”无根生反问。
“我师父就不怕!”张怀义道。
“…………”无根生摆手驱赶:“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能的话,你就快走吧,我看到你就头疼。”
“放心,我之前说了,你帮了我之后,我起码一年半载不找你,我说话算话!”张怀义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一年半载之后,你还得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无根生问。
“我这个人,不喜欢欺凌弱者。”张怀义说道:“一年半载之后,我的实力已经超过你,等我干净利落的击败你后,自然不会再找你比试!”
无根生顿时无语,那完了,这狗皮膏药怕是摆脱不掉了,大耳贼超过自己的几率实在是太低。
其实,他也不是没试过装做打不过。
但张怀义多精啊,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用没用全力,甚至留有多大的余力。
想以这种方式哄骗他,几乎不可能。
见无根生不说话,张怀义继续道:
“对了,你为何这么怕我师兄?你们不是有一段过命的交情吗?师兄可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
无根生说道:“正是有这个交情,才不能频频在他面前晃,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只会渐行渐远,以前的那点情谊,用一次少一次,我可不想浪费了。”
无根生端起一杯酒,边喝边说:“所以说,我是不会去的,你既然要去,你就赶紧去吧,我还有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过段时间,再来找你切磋。”张怀义起身说道。
“快滚快滚!”
无根生有些无奈,这大耳贼跟个滚刀肉一样,脸不要命不要的,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真给他办了吧。
与此同时,武当山,长着一张猪腰子脸的周圣,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道袍,坐在龟驼碑上,手里拿着一张长长的画卷。
画卷上绘着极为繁复的八卦图,八卦图四周环绕着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文字。
文字中间夹杂着诸多晦涩难懂的云纹与篆文,让画卷内容看起来如同天书一般。
普通人看一眼便觉头昏脑涨,周圣却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小声念诵。
这幅如天书般的图卷,他已看过无数次,几乎能倒背如流,但这次,照着念诵时却频频出错。
因为他的心乱了,所以即便是读经卷,都很难平静下来。
心乱的原因,自然和这次的门长仙去有关。
说起来,他虽是武当弟子,但师父并不是武当门长,平日里与门长接触也不多,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才对。
以前,武当也有不少老道士仙逝,有些还与他交情颇深,他都未曾像这次这般心乱过。
“唉……”
周圣结束诵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让他心乱的,不是武当门长的仙去。
而是没了老门长的武当,应当如何自处?!
武当,说起来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玄门。
但其实,武当是出道即巅峰。
在开山祖师爷三丰真人羽化飞升之后,便开始一代不如一代。
是武当门长的出现,让武当再次站到了顶点。
而当绰号“武圣”、“天下第一手”的门长仙去之后呢?!
武当这偌大的基业又该何人去守?
新的门长?
周圣摇了摇头。
新的门长是他的师父,也是老门长的师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
但和老门长相差甚远,也和左门长,天师这等人物也没法比。
如今,三一门的左门长正值鼎盛,出色的后辈弟子有陆瑾,以及最近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一番名声的新弟子李慕玄……
可以说,三一门破而后立之后,人才济济,欣欣向荣。
天师府更不必多说,就算不把镇压一切的小天师算上,单单是张怀义,就非常不简单了。
而武当的这一代弟子里,也就他还马马虎虎。
其他几个,周蒙,洪音,小卢、小方之流,虽然放到江湖上也算得上出色,但和上面说的那几个比起来,就有些逊色了。
“老门长走后,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也得把武当撑起来才行啊!”
周圣摊开手里的画卷,有些心动,撑起武当,也不是没有办法,但紧接着,他脑中想起张之维之前的嘱咐。
“张师兄说过,此法不能轻易传出去,不然只会害人。”
“张师兄不会无故放失,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我已经研究了这奇门这么多年了,个中细节和每个难关都想到了应对之法。”
“就算被传授者学不明白,但有我的口传心授,也一定能够学会,要不要试试!”
周圣站在龟驼碑上,望向被云雾缭绕的武当山阶梯,心里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小的时候,前朝正处于将灭未灭的末年,所有人过的都不好,很多人都饿死了,万幸,他和弟弟早早的被送上了武当山。
山上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好歹不臭吃穿。
他还记得当时上山的场景,那时候是冬天,山上下起了鹅毛大雪,石阶堆满了厚厚积雪,道士们根本来不及扫雪,他和弟弟饿的面黄肌瘦,脚力孱弱,根本爬不上去。
是年迈的师父把他们背着上去的,说起来,师父一点也不像老门长的师兄,身形也不高大,气势也不锋利,像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
而现在,这个糟老头要接替以前的武圣门长,成为武当的新门长了。
我必须给老头子争口气才行,抱住武当当前的地位……周圣眼神一凝:
“指望长辈再有突破已经不现实了,指望下一代的弟子也不现实,唯有自己这一代能挑大梁才行。”
“为了能重振武当,为今之计,必须传授洪音他们天通奇门才行。”
“只要会了天通奇门,就算性命修为上差一些也无妨。”
“不过,要传授洪音等人天通奇门,必须得先得到张师兄的同意才行。”
“张师兄会同意吗?”
周圣心里自问。
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和张师兄之间用作沟通的阴阳纸用完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沟通了。
不过,在以前还能沟通的时候,他曾数次问过张师兄,有没有把天通奇门传授给天师府的师兄弟们。
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风险很大,会害了师兄弟们。
“张师兄连自己的师兄弟都不传授,他会同意我传授给洪音他们吗?”
周圣眉头一皱,本就是一副苦相的猪腰子脸,看起来更加苦了。
“这次老门长的升仙仪式,张师兄也会来,要不要在仪式上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可要是他不同意怎么办?”
思忖良久,周圣艰难做出决定,先斩后奏,先教洪音等人天通奇门,再去和张师兄坦白。
如此一来,自己既教了师弟们奇门,也没有瞒着张师兄。
就是这个做法有些不厚道。
不过,这也是为了门派发展的无奈之举了,希望张师兄能谅解。
一念至此,周圣从龟驮碑上跳了下来,却发现弟弟周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碑下。
颧骨颇高,身材矮小道周蒙撇撇嘴说道:
“你在上面神神叨叨,嘀嘀咕咕什么,又在研究你那什么狗屁宝贝奇门?”
这些年,周圣一直都在研究天通奇门。
见他如此痴迷,其他师兄弟们难免好奇,就想看看他所读奇门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没想到,周圣这家伙,就像一条护食的狗一样,捂得紧紧的,生怕他们看到一眼。
这番姿态,着实让大家厌恶,他这个做弟弟的也不例外,因为他也不给弟弟看。
周圣扭头看向正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的周蒙,张口就道:“小猴子,我传你天通奇门!”
周蒙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你要传我你那宝贝疙瘩?怎么可能,你小子明摆着想坑我。”
两人虽为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兄弟,但两人都是嘴硬心软的性子,心里也许是好的,但嘴上刻薄的很,所以经常闹矛盾,有些类似于吕慈和陆瑾。
听到周圣说想传自己天通奇门,周蒙下意识不相信。
“谁要学你那玩意儿?我才不学,这宝贝疙瘩,还是你自己守着吧。”
周圣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叹气道:“小猴子,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是和你说真的。”
“管你真的假的,我都不学,老门长的升仙仪式在即,我可不像你一样,躲在这里偷懒,我忙得很,没功夫和你在瞎扯。”
说罢,周蒙转身快步离开。
“走吧走吧,你这混小子,等我教会了小洪,小卢几人,好叫你后悔。”周圣看着周蒙的背影小声说道。
其实,周蒙拒绝,他反倒长出来一口气,心里平静了不少。
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想起了张师兄的嘱咐,也许是想先教会洪音等人,好更多的积累一些教学经验,然后再去教自己的弟弟。
“应该是没事的……”他嘴里小声嘀咕,“不就教人学一个奇门吗?实在遇到过不了的难关,大不了中断不学了嘛,这会有什么危险?肯定是没事的。”
他在给自己打气。
说完,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遍又跳回龟驮碑之上,闭目打坐,沉下心来,进入内景之中,开始推演卜算,师兄弟们到底学不学你会天通奇门。
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火球。
火球旋转,散发着炽烈的高温,要把他吞噬进去。
周圣心里一惊,连忙中断推演,从内景中退出来。
他满头冷汗:“为什么会这样?此事如此严重?涉及天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这是严重,是天通奇门太过逆天了,关于它的一切信息,在内景之中都是天机,不可推演。
“既然如此,那也说明了,刚才的火球,不代表不能传授他们天通奇门。”
“但还是有些不保险,要不再推演一下?”
周圣思忖片刻,脑中闪烁一个好主意,“既然推演天通奇门不准,那何不推演一下小洪,小方,小卢他们能活多少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