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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反夺


更新时间:2025年11月21日  作者:猫疲  分类: 历史 | 架空历史 | 猫疲 | 唐奇谭 
他乡非乡

他乡非乡

梁公宜的嘶吼还卡在喉咙里,“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已再度炸开——节堂西侧的瓦顶被人从外硬生生撞出个新破洞,比先前的更大,碎瓦混着暴雨倾泻而下,瞬间浇湿了半间厅堂。这一次,不等梁公宜发号施令,他身边的扈从已齐齐爆发。

“护卫!”不知是谁嘶吼一声,最先出手的是梁公宜身侧,那名褐色劲装皮衣的扈从。他十指倏然变幻,指尖如莲花般快速绽合,“嗤嗤”的裂空声瞬间填满节堂——一道道肉眼难辨的模糊气线弹射而出,点在立柱上便炸起蓬蓬木屑,扫过瓦顶残梁时,竟如铅子般“荜拨”作响,硬生生贯穿出一个个漏雨的小孔,雨水顺着孔洞串成线,浇得案上纸片缩皱成一团。

与此同时,那名被称作“大门神”的蓝衫亲随已急转身,掌心蓄满力道挥向新破洞,另一名亲随则踏案跃起,拳影如密集的幻雨,瞬间击中从破洞坠落的碎瓦断椽——“嘭嘭”几声闷响后,瓦砾全被击成齑粉,四散溅落在府卫的盾面、甲胄和銮兜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像是在敲响催命的节拍。

更有扈从猛地抖开身上披风,素色披风在他手中拧成钢鞭般的束带,搅着残影抽打而出,“呼”的一声扯住从新破洞悄然垂落的一条铁链——那铁链正是之前囚徒刺客,身上所系和使用的武器,尖端还系着铁钩,却被披风束带硬生生拽得横飞,重重砸在旁边的朱红立柱上,“咚”的一声撞出一条深深凹痕,木屑簌簌往下掉。

混乱中,又有一名藏在府卫后的扈从猛地抬臂,袖卷内“呼”地窜出一道银光——竟是柄缠绕着细链的小银链锤,链锤在空中划出半圆,如毒龙吞卷般凌空射向旧破洞边缘偶然闪过的一团阴影。“噗”的一声闷响,链锤精准击中目标,瞬间爆发出骨肉脆裂的声响,那团阴影应声坠下,却在半空散作星星点点的殷红,混着倾泄的雨雾溅落在铺砖地板上,模糊成一片血渍。

“中了!”一名眼尖的府卫瞥见旧破洞处溅落的殷红,以为是同伴得手,兴奋地嘶吼出声。可这声喊刚落,旧破洞上方突然传来“簌簌”的急促响动,紧接着,七八道黑影如急坠的飞鸟般被人从外掷入,直直砸向府卫们齐齐横挡的盾阵与枪矛、刀剑的尖端!

“噗嗤——咚!”

骨肉破裂的闷响与金属弯折声同时炸开。最前排的府卫只觉一股巨力撞在盾面,手臂瞬间发麻,盾面凹陷下去,整个人被带得踉蹡后退;持矛的卫士更惨,枪矛被黑影撞得弯成弧,矛头竟生生扎进其中一道黑影的躯干,却也被反震力掀翻在地。转瞬之间,府卫们长短交错,弓弩挺举的的阵型,就被砸得东倒西歪。

上弦的弩机、手弩更是被撞歪、乱射了出去;呲呲作响的乱射在壁板之间,偶然正中在那些躲闪不及的属官,爆出凄厉惨叫。一时间,有人捂着被撞裂的肩甲跌坐在地,有人抱着弯折的兵器后退,还有人按住被射穿、血如泉涌的腿脚。大片血色顺着黑影坠落的轨迹溅开,溅在青石板上、雕梁上,与漏雨混在一起,汇成一道道暗红的水流。

“不是贼人!是……是咱们的人!”一名最近的府卫看清那些横倒一地的黑影面容,惊声尖叫。众人这才定睛去看——横倒在地的黑影,竟是守在节堂外的护兵,还有方才窜出破洞追击的同伴。他们或是自脖颈处被勒断,眼球突出;或是胸口插着半截断刃,嘴还张着像是在呼救;还有人严重头颅变形、肢体反曲在身后,双目圆睁,满脸惊骇像是凝固在了死前最后一刻。

而这些曾经相熟的面孔,此刻或扭曲、或狰狞、或僵冷,浑身血污混着雨水,在地上缓缓地扩散来来。

而身为今夜一切行动的主事人,梁公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死死盯着旧破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衣领,却冷不过心底的寒意。“大门神”已纵身挡在他身前,蓝衫下摆被风掀起,做出蓄势待发的掌势道:“主上小心,怕是调虎离山!所有人不要妄动,都聚拢过来!优先……”

梁公宜被这阵混乱逼得持续往后退让,镶铁底的云缎革靴,青石板上不由自主的拖出刺耳动静。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吞吐风雨的破洞,心脏狂跳——这些扈从都是他暗自花重金请来,用心笼络多年的顶尖好手,可此刻全员出手,竟还没看清敌人的影子,只余下满室的裂空声、甲片撞击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

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到了,破烂耷拉而下的廊柱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微微蠕动了下。这时,梁公宜身侧的最后一名佩剑扈从,踏住公案腾空而起,长剑出鞘的瞬间,剑光如流星般刺向新破洞,“铛”“铛”几声锐响接连传来,像是击中了什么高速坠落的硬物。激荡飞溅的火星瞬间熄灭,混着雨水的碎屑、残渣,落在下方府卫惊诧、愤怒和恍乱的脸上。

竟是先前被披风束带砸在立柱上的那条铁链!就在众人注意力全被屋顶破洞吸引时,它像突然复活的游蛇,挣脱崩裂的木茬束缚,“咻”地窜射而出,蛇信般的链头绕过几名府卫仓促横挡的枪矛和手牌,瞬间贯穿最前排两人的肩颈、臂膀。

“咔嚓——噗!”

铁链收紧的脆响与血肉炸开的闷响同时响起,两名府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脖颈便被生生戳穿,喷涌的血泉溅得身旁同伴满脸都是。却又毫不迟滞,带着淋漓血珠链头,直指被众人护在身后的梁公宜面门。却在即将击中梁公宜当面的那一刻,被搅卷而出的剑光斩破、切碎,化作绷断在一地的裂环,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回响。……

但佩剑扈从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反冲落地之后他猛退了好几步;那柄青光盈盈的轻灵长剑,被崩出坑坑洼洼的大小缺口,细细血线自他微微抽搐的虎口流下;而在他满是警惕与惊觉的脸上,同样出现了几个细微的小点,又变成了点点渗出的血珠。

趁这间隙,梁公宜在余下府卫的簇拥下踉跄后退,踩着满地血污与断瓦,终于退入挂着《岭外舆图》、立着公文橱柜、摆设阁子和兵器架的内堂。他刚要喘口气,就见守在内堂入口的蓝衫亲随“大门神”突然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收掌变势,双掌如旋转的风叶,猛地向空无一物的内堂中央轰出——肉眼可见的模糊气旋瞬间成型,带着“呜呜”的破空声碾压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褐衣劲装的扈从他身边后闪出,正是与王府“大门神”并称双镇石的“小门神”,此刻骈指如剑,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划动,一道道淡弹射而出的残影,如莲花翻卷绽放,“呲呲”作响的气劲撕裂内堂空气,与“大门神”的气旋形成合围之势。

“哗——!”

气劲碰撞的锐响突然炸开,内堂中央那幅丈许宽的《岭外舆图》猛地晃动,无风自动的凸起一道形影,如鬼魅般裹卷着大地图扑面而来,却被气旋与指劲同时击中。就在偌大牛皮装裱的舆图,瞬间炸裂成无数纷飞碎片的同时;被往复击中的突出,也发出了沉闷震鸣与金属碎裂声。

然而,已然得手的“大门神”与“小门神”却是脸色骤变,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像被无形巨力反震般抽身急退;蓝衫与褐衣的衣角,都被激荡的气劲掀飞开了,退开的轨迹上,几点猩红血珠挥洒而出,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而当他们踏地停下身来后,手臂、指掌上已然变得血粼粼;脸色也晦暗了许多,一时说不出话来。

随着崩散的舆图碎片纷飞,露出的不是潜伏的敌人,竟是一具半人高的沉重青铜人像灯座!双门神的合击精准落在铜像上,“嘭”的一声闷响震得内堂梁柱发颤,厚实的青铜被砸成数截深深凹陷的碎块,可铜像尖锐的莲纹边角也趁势反弹,“嗤”地划破“大门神”的蓝衫袖口,“小门神”的指节也被震得渗出血珠——王府这对镇石,竟被一具死物反伤。

“休走!”持银链锤的扈从见状怒喝,链锤如流星般再度破空砸出,呼啸着击中舆图背后的书架,“哗啦”一声脆响,檀木搁架瞬间崩裂,书卷与瓷器碎渣混着木屑四散飞溅,却连半道人影都没扫到。

可就在银锤深陷碎木的刹那,它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猛地弹跳飞起,反向划出一道凌厉的银弧,直扫向另一侧警戒的持剑扈从!“来得好!”持剑扈从反应极快,足尖点地侧身,长剑横挑,“叮”的一声锐响震耳欲聋——银锤被精准挑飞,可他手中那柄轻灵长剑却不堪重负,“铮”地绷断成两截,断剑弹起,“噗”地嵌入旁边的朱红立柱。

“别管兵器!”持剑扈从死死盯着满地碎片,高举断剑嘶吼,“千万小心,贼人已潜进内堂!”他的目光扫过侧近,却骤然僵住——三名府卫手持长刀僵立原地,对他的呼喊浑然未觉,像是三尊木雕。

“你们聋了吗!”他怒声呵斥,那几名府卫终于动了——不是拔刀戒备,而是颈下、下颌处突然渗出细细的血线,血线在雨雾中迅速蔓延,下一秒“噗嗤”作响绽裂开来,大蓬血水喷射而出,温热的血珠溅在持剑扈从脸上。三具尸体轰然向后瘫倒,露出了被挡在身后的梁公宜。

梁公宜的后颈正被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捏住,少年消瘦的身影如魅影般贴在他身后,正是江畋/杨思彦。他不知何时拿捏住梁公宜后颈,另一只手握着半截断刃,刃口紧贴梁公宜的咽喉,雨水顺着他的断刃滴在梁公宜颈间,带来刺骨的寒意。“梁世子,”杨思彦的声音比碎刃更冷,“荣氏没清理干净的烂摊子,今日该你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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