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这天儿可真冷!”
鞭炮声中,陈奇慰问完除夕夜坚守在岗位的职工,冻得跟孙子似的,搓搓手进了门。一家人聚集在客厅,春晚已经开始了。
“你怎么才回来?”龚雪道。
“陪值班的同志喝了两盅,值班室现在有电视了,不枉我关爱集团职工。”
陈奇说着话,双手捂住壮壮的胖脸,冰的壮壮乱叫。他换了家居服,沏了一壶正山小种,道:“吃饺子喊我啊!”
“你干嘛?”
“我看看稿子!”
“那你在客厅看,大过年的!”
“也行!”
本想回卧室的陈奇,拿着茶壶和稿子坐在客厅沙发的一角,自己翻看起来。于秀丽和陈建军对视一眼:你看你家儿子,多听媳妇话。
今年春晚的主持人是赵中祥、倪苹、张宏民、李瑞英。后俩位是《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出现在春晚舞台上有点怪,太严肃了。
倪苹穿了一条小黑裙,黄色外套,比去年更纯熟自然了。
宋丹丹生完了孩子,跟黄宏演了个小品《手拉手》。
随后,第二代甜妹杨钰莹唱《我不想说》:“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一样的路一样的鞋,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
陈奇抬头,央视是照葫芦画瓢。
因为《我不想说》是《外来妹》的主题曲,《外来妹》今年会在央视播出,提前预热,跟去年一样。
他瞄了一眼,继续看稿子。这是《十月》杂志的编辑,推荐的一篇尚未发表的小说,说题材、故事非常好,只有你们能拍,名字叫《北京人在纽约》。
作者叫曹桂林,他就是京城人,在中央广播艺术团任演奏员,1982年跟妻子去美国,在纽约开了家公司。《北京人在纽约》是他的楚女作,略带自传性质。
原版发在《十月》第4期上,目前还在修稿中,但情节已经大差不差,与陈奇印象中的差不多。
这剧原本是郑小龙那伙人拍的,《渴望》《编辑部的故事》已经抢了,也不介意再抢一个。何况陈奇还真的想拍《北京人在纽约》,里面展现了一些中国人在美国的生存状态。
比如有场戏,姜文被一个老乡揍。
老乡有句台词:“洋人咱不敢打,黑人打不得,只能凑合凑合打你喽!”
先不说这句台词怎么样啊,只说这部剧非常适合往里面加东西,陈奇要拍,肯定会更猛烈。
“爷爷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电视里,甄妮正在演唱《鲁冰花》。
“小奇,这人是混血吧?”于秀丽问。
“西班牙、奥地利、中国混血!”陈奇头也没抬。
“我说呢,一看就是混血。不过普通话说得挺好,歌也行,哎她结婚了么?”
陈奇听老妈评价“歌也行”,没忍住一乐,甄妮是香港乐坛大魔王级别的,只是出道早、隐退早,很多人对她不熟悉,笑道:
“她和一个武打演员结婚了,丈夫出车祸死了,她就没再嫁。”
“哎呦!”
于秀丽给予一秒钟的同情,转头接着看电视。
陈奇一边看稿,有一搭没一搭的瞄一眼,对春晚没啥兴趣。不过节目水准不错,姜育恒
唱了《再回首》:“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姜坤、唐杰忠的相声《着急》,“听说副食品要涨价啦!”这个。
也能让观众会心一笑,指的就是头两年价格闯关。
赵本杉和杨蕾搭档,演了小品《小九老乐》,说怕老婆的老乐,瞒着老婆借了500块钱给前妻,结果被老婆发现的故事。
压轴的还是陈佩斯、朱时茂,《警察与小偷》。
陈奇一直觉得这个小品被低估,它的戏剧结构非常非常经典。
“本人陈小二,男,二十四岁,民族汉,家住罗锅胡同一百零四号,被捕前系小偷公司驻一路四路公共汽车特派员……”
“哈哈,你可真幽默!”
“哈哈哈哈!”
俩人在舞台上耍宝,一家人也被逗的前仰后合。陈奇觉得应该恰到好处的出一个幽默智力题,遂道:“说!小偷公司一共两个一线员工,都有谁”
“啥”
爹妈还没反应过来,龚雪脱口而出:“牛
群和陈小二!”
“诶对!还得是龚老师。”
“答对这种题,我一点都不觉得骄傲。”
龚雪叹了口气,她里里外外早变成陈奇的形状,早就不是当年的五好青年了。于秀丽不懂年轻人的幽默智力题,只道:“小奇,你觉得今年搞的怎么样”
“挺好的!”
“我看你不如你去年搞的,你啥时候再搞一场”
“不了不了,我都超越不了我自己。”陈奇连连摆手。
“香港回归你也不搞”龚雪道。
“香港回归跟春晚也没关系啊,回归肯定有回归的晚会。再者说,等到1997年我的身份地位影响力,还亲自搞晚会?跌份。”
他很有自知之明。
今年弄了53个节目,时间特别长。
零点敲钟后还有好些节目,原本有一个小品叫“除夕之夜话《渴望》”,由《渴望》的主要演员表演,因为电视剧太火了。
春晚还真的找龚雪,龚雪不去。刘慧芳都不去,干脆也别演了。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结尾,依旧是李谷一奶奶坐镇。
12点多钟,壮壮早就睡着了,窗外却还有鞭炮声声,陈奇忽想起一事:“壮壮拜年了么?”
“没吧,好像忘了。”龚雪道。
“哎呀拜不拜都行,孩子困就睡吧。”
于秀丽此时也想起来,摸出一个红包,道:“给壮壮的,我刚才也忘了。”
“噢哟,妈!”
“我给我孙子的!”
符合国人礼节的拉扯一番——哪怕亲人也如此,于秀丽把红包塞到壮壮衣服里,陈建军也塞了一个。
简单收拾收拾,各自回卧室。龚雪还是八卦,进屋就把红包拆开,抽出十张大团结,刚好一百块。俩人给的,就是二百块。
“噢哟,你爸你妈很大方啊,俩月退休金咧!”
陈奇也看了看,笑道:“钱对我们家不重要,我们要钱没意义。不过你可以给壮壮存起来,等他大点就教他管理财产。”
“嗯嗯,这个主意好!那咱俩再添800块,凑一千吧,就从今年开始?”
陈奇无所谓,龚雪倒很有兴致。
夜深该睡了,他把《北京人在纽约》的稿子小心放好,这才是自己要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