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带着二十八道士直奔泉州。
曹吉祥兴高采烈地迎出市舶司,恭敬的行礼:“国师能来,实乃泉州之幸啊。”
泉州知府也急匆匆赶来。
这一次,潘筠坐上座。
她也不废话,指着二十八个道士道:“这是贫道和工部的人,两位,拨个地方给我们干活吧。”
泉州知府立即道:“有有有,城中有些空置的宅子,国师可以派人去看,若不合适,我们泉州按国师的要求重新建造一栋就是。”
还没开始赚钱,潘筠并不想过多占用地方财政。
否则,朝中大臣有的吵了。
潘筠就让张惟良去看宅子。
她带来很多图纸,都是经过工部试验的,可以用于民生的机器。
泉州分部不仅可以制造这些器物,也能进行细化和升级研究。
而之所以选择泉州,是因为泉州海港经过一年的发展,已经名列大明之首。
港口一溜儿的泊船位都用上了不少,岸上的仓库也是六成满,更是建了不少商铺。
如今港口已经形成一条繁华的街道,和之前的冷清,十里不见人烟完全不一样。
熙熙攘攘全是人,其中在港口蹲着等待卸货的苦力,以及推着小车卖东西的摊贩占了大多数。
因为海贸发达,泉州及附近城镇的纺织、烧窑行业特别兴盛,在这里做新式纺机和织机,不仅可以直接供应泉州和周边城镇,还能通过这里的大商人们带到别的地方。
潘筠将此事交给二十八道士去做。
都是正经学宫出来的道士,他们除了道术、医术和炼器外,算术自然也是极好的。
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完全不用潘筠操心一点。
所以说道士是全能型人材嘛。
曹吉祥看得眼热,不由感叹:“还是国师会用人。”
潘筠笑道:“曹大人也不遑多让啊,听说过完年至今,不过两个多月,这海上的船只便如丝织,往来不断,仅仅两月,泉州市舶司的关税便有二十万之巨。”
曹吉祥眉头微跳,市舶司的总关税是秘密,潘筠是怎么知道的?
这数据,竟然差不多。
他不动声色,笑了笑道:“海贸最要紧的就是冬春两季,不然,待到夏中海上起风,这船不好出,也不好来了。”
潘筠微微颔首,看了眼轻拍岸边的海浪,笑道:“今年的台风多在夏末和中秋之前。”
曹吉祥连忙道:“我等没有国师知天文的本事,自没有这份运筹帷幄的淡然,国师大人,我已向朝廷上书,请求陛下于泉州设立钦天监分支,以观测天气,为渔民和商人们预告天气,此事多半能成,国师大人觉得派谁来合适?”
潘筠眼睛发亮,嘴角微翘,看道士们的就业名额这不就来了吗?
除了考度牒,他们还可以去考官呀。
潘筠道:“我不在京城,此事由钦天监四官正做主,人选自然也是他们挑。”
傍晚回去,潘筠兜里的黄符本就发烫,皇帝也问她这件事。
朝臣们也不是只会吵架的,经亲征一事之后,朝堂有于谦坐镇,又有潘筠这个国师杵着,大家都很珍惜现在肯听劝的新帝,所以每次议事都非常认真,暂时放下了派别之争,只从国家发展层面考虑事情该不该做,该怎么做。
所以,在泉州增设钦天监分支的事虽然是阉宦曹吉祥提的,但文官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听提出意见的人就哇哇反对,而是认真的思考事情本身。
思考过后,翻出年前泉州市舶司上交的关税,他们皆同意此法。
去年是海贸刚刚开始的一年,不,是半年,半年的时间,关税收入便超十五万两白银,那今年,海贸再发展,其关税岂不是更多?
如此,为了促进海贸和当地的发展,在那里设立一个钦天监分支,专门用来预测天气也不错。
所以大臣们同意了,但派谁去,大家没有统一意见。
主要是,钦天监内人员奇缺,不够数啊。
钦天监的官员不够,就只能从别的地方调,但也不能乱调,首先,于天文地理上得通吧?
好在当下的文官们都不是吃素的,除极个别人外,大多数人的在考举人、进士的时候都会学习天文地理。
毕竟,纯做八股文,或许能考中,但一定考不好。
所以大家就在百官中挑,别说,还真挑出了好几个在天文地理上有所成就的人,包括但不限于薛瑄叔侄、徐有贞等人。
除了这几个官职较高的,其余人全是官职非常低微的,有的甚至不入品级。
嗯,这个年代,搞理科的都会被人认为偏向匠人,的确不太受重视。
道士和匠人都被归属于三教九流之中。
潘筠通过黄符细细地问过皇帝那些人的情况,想了想写道:“如薛瑄、薛韶和徐有贞等人,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实不必困于泉州,就从下面的低级官员中寻找,不过,要确保其有预测天气之能。”
潘筠提议由钦天监出一份考题给他们参加考试。
同时,她建议皇帝可以另开一条考路,专门为钦天监和工部挑选人才。
她直接写到:“预测天气、工匠在文官们看来皆属于下等工,通的人多,但精者极少。陛下,利器如精兵,光有将帅是打不了胜仗的,还得有精兵。”
皇帝若有所思,当即将此事记在备忘录中,决定第二天就提议另开一条考试通道。
记着,记着,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皇后,斟酌的问道:“奇怪,于谦总跟朕说,底下冗员太多,而潘筠又与朕说人不够用,你说,这朝中的人才到底是冗,还是不够用?”
汪皇后道:“于大人说的是官,国师说的是人才,官未必就是人才,或许是没用对地方,所以有的部门冗员严重,有的地方却无人可用。”
皇帝蹙眉:“朕本想开恩科取才,可如今看来,还得先想办法筛选官员,让部门多余的人出来,到缺人的部门去,不可用之人……罢黜。”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
汪皇后一听,也跟着苦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