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眉头紧皱,看向锦衣卫。
锦衣卫:“……姓郑的现在好像是在诏狱,但他下狱是因为得罪先帝,是先帝和王……王振下令抓的,可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锦衣卫并没有包庇冯鸿德。”
薛韶收回目光,对林知府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既然举报过他,手上的东西应该不止这一点账册吧?”
当然不止,鉴于薛韶在江南鬼见愁的名声,林知府一个瞌盹都没打,欢快地把手里的筹码都交给了他。
薛韶收获颇丰,等潘筠辛辛苦苦跑外差回来,正要整理自己零散的收获时,薛韶已经把弹劾的折子写好,并附上不少证据,一式两份,一份交给驿站送到京城;
一份交给锦衣卫,由他们秘密送回京城。
锦衣卫有自己的途径,他们的速度会比官驿快。
而且锦衣卫的密折可直达皇帝面前,他给都察院的折子还要经过都察院和内阁。
锦衣卫很乐意帮忙递送折子,他们来得晚,很多调查都没赶上,几乎是捡现成的,薛韶愿意写折子带他们一笔,还把折子和证据一并交给他们,那这桩案子就有他们一半的功劳。
他们可不是国师,做好事不记功,在朝廷混的,谁不想要立功更进一步?
锦衣卫们催促信使快速送往京城,一定要赶在官驿之前送到。
潘筠一听说信送出去了,就拿着手上整理出来的东西问:“那我这些……”
薛韶接过,笑道:“那是给朝廷报备的,而这个,是法办他的。”
潘筠目光微闪:“我倒忘了,你是巡察御史,可直接办理此案,最后将人犯押回京师即可,但你现在只有这三五个锦衣卫,冯鸿德手握整个潮州卫,他要是顽抗怎么办?”
“所以我需要借兵,”薛韶道:“明日是比武招亲的日子,我们今晚就走。”
“去哪儿?”
“去借兵。”
潘筠在看热闹和好朋友之间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一个人去能借到兵吗?”
薛韶静静地看她:“该查的不是都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拿人问案,扯出暗中查不到的东西,你还要留在此处?”
潘筠摸了摸鼻子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武招亲呢。”
喜金:“少爷,我们自己去吧,在国师心里,看比武招亲比我们重要多了。”
“喜金你别挑拨离间,我哪有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两天我们的动作不小,尤其是薛韶,他出现又消失,我要是不留下看着,冯鸿德醒了怎么办?”
薛韶:“你与我一同走,他就不会醒。”
潘筠疑惑不解:“为什么?”
薛韶沉静地道:“他会以为我们私奔,绝不会想到我是薛韶。”
潘筠:……
薛韶催促她:“走不走?”
潘筠迟疑了一下,觉得不能太过重热闹轻友,于是问道:“你要和谁借兵?”
薛韶:“两手准备,你不是想知道曹荣能不能保吗?我去找他。”
“他要是不行呢?”
“广东布政使焦同,他是我叔祖父的学生,为我叔叔平反时,他曾上书为我叔父求情,为此不惜得罪王振,最重要的是,他来广东赴任不过三年,不论为公还是为私,我都有把握可以从他那里借到兵。”
潘筠叹息一声:“好吧,我随你同去。”
薛韶眼中闪过笑意,想了想道:“你要实在想看热闹,我们可以明日午后再走。”
潘筠歪头:“午后?”
“对,”薛韶垂眸道:“冯鸿德为了让我胜出,明日上午会先进行文考,午后才比武。”
潘筠上下打量他:“虽然我知道你武功不低,但你这文弱书生的外表,他怎么就确定文考之后你就能胜过武考?”
薛韶:“他另外安排了一人,随我一同过文考,他会在我之前上台比武,战至最后我再上场把他打败就行。”
潘筠:“……为了招你做赘婿,他也是够努力的。”
薛韶微笑:“还好,主要是举人的光环有点大。”
“可不止,我们少爷也长得好,而且是河东薛氏出身。”
潘筠:“河东薛氏做赘婿,他也信呀?”
“旁支嘛,我们少爷说了,家中还有长兄,亦是举人,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和人脉帮扶少爷,反正冯鸿德喜欢我们少爷,我们少爷说什么他都信。”
潘筠啧啧称奇,第二天包袱一收就高高兴兴地和薛韶去看热闹。
可能冯家在潮州城太引人瞩目,有关冯家的消息传播得特别快,小院的人都知道薛韶很受冯鸿德看重。
他今天一退房,房东就领着剩下的房客簇拥着他出门,一路从巷子送到大路上。
薛韶一脸窘迫,一推再推,众人材在街口停下脚步,依依不舍的叮嘱他:“薛举人,你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
“薛举人,要是打不过,你就念诗背文,武人嘴上说不喜欢文人,其实心里都爱得紧,只要冯半城喜欢你,娶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错,我就觉得你跟冯小姐很配,我今天早上起床时还听到了喜鹊叫,这是喜兆啊,你一定能赢!”
“薛举人,你先去比文试,等下午比武的时候我们去给你呐喊助威。”
“不错,不错,大家伙下午都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一定要去给薛举人助威。”
薛韶连忙摇手拒绝,但小院的短工杂工们已经兴奋起来,根本就不管薛韶,自己就决定好了下午要在哪里汇合,甚至还要想个响亮的口号。
薛韶:……
潘筠忍着笑捅了捅他:“看来薛举人很得民心啊,大家都恨不得你立刻做冯半城的赘婿。”
潘筠的话触动了大家的神经,热闹成一团的短工们立即转身重新围住薛韶,一再强调:“薛举人,你进了冯家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房东被挤在后面,不由感叹一声:“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啊。”
潘筠也被挤了出来,正好站在他身边,闻言问:“房东是其中一只吗?”
房东一脸严肃:“做鸡犬也没甚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