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将包袱交给潘筠,只带着喜金进场。
冯鸿德弄个文试都弄得热热闹闹,考场是公开的,只让人拉了绳子隔开。
想做冯鸿德赘婿的人不少,报名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报名都能通过,须得通过初选。
初选就是看脸,看身高。
这就筛下去很多人。
冯鸿德也是借着第一步筛选筛出去很多他没看上的人,其中不乏长相身高都符合的。
薛韶通过黄荃了解过,那些人多是当地的士绅子弟。
用黄荃的话说是:“那些士绅拿个嫡次子甚至是庶子去入赘,只等冯鸿德百年之后就还宗,名利皆收,冯鸿德这个岁数还能活几年?到时候冯家只留一个孤女,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黄荃也是本地人,家里虽不太富裕,却也是不大不小一个地主。
所以他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哪怕也曾心动过,却从未主动。
也因为他识趣,给冯鸿德介绍了好几个外地优秀男子,冯鸿德很喜欢他,不仅让他蹭别院的饭食,还有酬金给呢。
因为薛韶的质量最高,冯鸿德很高兴,不仅给了他十两银子的赏银,还带他在县令和教谕面前晃了一圈。
这让黄荃越发亲近薛韶,觉得他就是自己的贵人。
所以今天文试他特地请假跑来给薛韶助威。
和他一样请假过来的县学学生不少,大家都围在线后,探头探脑的看那些抓耳挠腮的人。
有人只是单纯的好笑,却也有人隐在人群中,悄咪咪的和考场里的人挤眉弄眼。
冯鸿德坐在上首,居高临下,什么动作能瞒得过他?
他心中冷笑,将那些暗中作弊的人记下,这等品行不端的人怎么能做他的女婿呢?
再瞥眼看见已经入座,风度翩翩、沉稳自信的薛韶,他就忍不住捋了捋胡子,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他偏头问管家:“小姐来了吗?”
“来了,正在屏风后等着呢。”
冯鸿德身后就是一面巨大的屏风,这次文试的题目就挂在上面,只等人一落座就打开,到时候所有候选人直接在纸上写出对应的答案即可。
冯鸿德私心里已经认准了薛韶,但这毕竟是女儿的姻缘,所以必须得要她看一眼。
冯小姐此时就坐在屏风后,大丫鬟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就一脸兴奋的回来道:“小姐,薛举人来了,你快看看呀。”
冯小姐恹恹的,揪着帕子道:“爹看过就行了,做什么非得让我看?”
“小姐,薛举人好看的。”
“再好看又怎样?一个文弱书生,以后到底是他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冯小姐咬着嘴唇道:“爹为何不能在军中帮我选一个?”
大丫鬟知道小姐就喜欢和老爷一样的武人,不喜欢书生,但她觉得老爷的顾虑也对:“小姐,选书生才好掌控,要是姑爷也在军中,以后打架你要吃亏的。”
“那干嘛比武招亲,不比文招亲?”
大丫鬟尴尬:“这就是个叫法,而且现在不是文武都有吗?”
在大丫鬟的催促下,冯小姐还是不甘不愿的起身,探头往屏风外看了一眼:“哪个是啊?”
丫鬟一脸兴奋的指给她看:“那个,那个,长得最好看,一身布衣,腰杆很直,气质最好,最从容的那个。”
不用丫鬟再指,冯小姐已经一眼看见他了。
薛韶在一群眉头紧皱,抓耳挠腮的人中实在太瞩目不过了。
因为冯鸿德说了是比武招亲,所以来的人文化知识没多少,武艺却都是能论个一二的。
这里面不仅有军中的武官,还有江湖人呢,虽然也有几个读书人和地主家的傻儿子,却也是文采平平,武功一般。
所以薛韶文试的镇定就很显然。
坐在薛韶侧边的一青年就忍不住扭头看他,看他,再看他。
越看,他眉头越皱。
潘筠混在人群中听各种议论,再看各种漏洞百出的作弊,不由直乐。
刚才鼓声一响,屏风上的题目就展开落下,上面的题目很全面,不仅有选择题,填空题,问答题,还有一篇策论。
这完全是照着县试的标准来的,只是题目会比较直白和刁钻。
除了一些文化题,比如鸡兔同笼外,还有类似于,冯小姐看中了一套珍珠首饰,但手上的钱不够,所以要卖掉城南的一百亩田买珍珠首饰,身为冯小姐的相公,你会如何做?
潘筠都忍不住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这个题目,不知道冯鸿德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若以家族发展为要,那自然是拒绝;
若以冯小姐为重,自然是以冯小姐的心意最重要。
潘筠正在思考,瞥见薛韶身旁的青年一再偷看他,不由眉头微皱。
这是想作弊?
看着看着,潘筠脸色严肃起来,隐约知道他们好像玩脱了,这人……有些眼熟是怎么回事?
潘筠盯着青年努力的回想,自突破第一侯之后,她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很快就在记忆深处找出了一张比较符合的脸。
随风摇晃的海船上,他的脸一闪而过。
潘筠牙都酸了,这人曾跟着他们一起剿过海寇,好在他不是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倭国的那些人。
薛韶当时在船上是什么身份来着?
哦,也是个落魄举人闯荡江湖,可是……
他们从倭国回来之后,薛韶的身份就不再是秘密,这人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只要不是隐居于深山老林,一定会听说过薛韶。
潘筠扶额,一把抓住肩膀上的潘小黑,低声道:“在他开口说话前让他睡过去。”
潘小黑:“……你怎么不动手?”
潘筠:“别伤人,你上前去,借你身躯一用,我来动手。”
潘小黑勉强同意,跳下她怀抱,三两下就溜进考场。
而青年也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薛韶,他一脸惊讶,猛地一下站起,这不是总跟在潘道长身边的书生吗?
叫薛韶,但听说他的身份也是假的,他是朝廷官员,还是潘道长的好友。
青年嫉妒不已,潘道长成了国师,他应该鸡犬升天了才是,怎么还来跟他们争当赘婿?
对了,后来他们说他是啥身份来着?
青年就快要想起来时,后颈好似一阵清风拂过,他眼前一黑,扑腾一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