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姚长孝跪在地上膝盖尽碎。
许源指着鼻子骂「蠢货」。
姚秉诚来之前还想要装几分世家大姓掌舵人的气度。
但现在,面皮紫涨,怒火瞬间上头,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身躯发抖,强压着滔天怒火,胡须抖动如风中枯草,愤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好!许源—许大人!好猖狂!
你藐视莱城,更辱及先生————我莱城上下皆受先生大恩,许源,你这是与我整个莱城为敌,咱们走着瞧!」
说罢,姚秉诚便一甩衣袖,转身而去,同时吩咐手下:「把少爷扶回去。」
两个年轻汉子一起上前,便要搀扶姚长孝。
「姚长孝乃是重犯!」许源声音不高,却似寒铁坠地,砸得姚秉诚身形一僵O
姚秉诚慢慢转身,面目已经阴森如豺狼:「你说什幺?!」
「本官说!」许源毫不客气的跟他对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不能走!」
「他勾结漕帮赵三钱,于莱城码头戕害行商、掳掠民女、杀人越货,桩桩件件,罪证确凿!」
说话间,许源以心念发出命令。
鬼童子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张开了獠牙大口,突吐出了一片光影。
正是它吞噬了赵三钱魂魄得来的记忆。
当中演出了一幕幕画面,都是赵三钱和姚长孝联手作恶的经过!
而且鬼童子的确机灵,不用老爷吩咐,就专门把这些罪行之中,和邪祟相关的部分,重点的展示出来。
比如,故意在天黑之前,阻拦无辜平民,致使他们来不及赶回家中,被邪祟分吃!
而他们看的哈哈大笑,只是为了取乐。
又比如,他们需要某种邪祟的料子,但那邪祟水准不够,就专门豢养那邪祟。
还比如,赵三钱和姚长孝合伙开了一家特殊的妓院。
里面都是各种水准不高,但是「美貌」的邪祟!
有这些罪证,许源就不算是越权!
哪怕莱城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但他身为祛秽司掌律,既然撞上了那就一定要管。
谁也挑不出毛病。
许源声音冰寒:「姚秉诚,你儿子十恶不赦!
等本官调查清楚,按《皇明律》,当判斩立决!」
「你————你敢!」姚秉诚目眦欲裂,擡手便有一只「山子笔架」托在了掌中。
这是他的镇物!
他将手一托,这镇物轰然飞起,四周有一种文修特有的气息翻滚升腾,便要朝着许源当头砸去!
却忽然,他身后有个人轻轻拽住了他。
姚秉诚忽然冷静了几分,不经意间,又看到,许源眼神中竟然带着三分戏谑、三分期待!
姚秉诚陡然惊醒:这狗官巴不得我对他出手!
那就是劫囚!
他名正言顺的抓了老夫!
这帮当官的真是阴险!
「哼!」姚秉诚重重哼了一声,擡手将镇物抓了回来。
许源眼中一阵失望,这老家伙居然最后关头忍住了!
但是许大人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决定再努力一下。
于是,许源嗤笑一声,兽筋绳突然如灵蛇般倏然收紧,将正在挣扎的姚长孝勒得惨叫连连。
「爹!爹!救命啊!我是姚家嫡子啊」
姚秉诚心痛无比,胸口剧烈起伏,但最后还是狠狠一跺脚,竟真的不再管地上哀嚎的儿子,带着满腔屈辱与滔天恨意,转身踉跄而去。
「长孝,你先忍一忍,这莱城是咱们的天下,他一个外人,轮不到他只手遮天!
况且,还有先生在呢!」
最后一句话,陡然给了姚家所有人一种莫名的信心。
就连姚长孝都咬着牙不叫唤了,只是怨毒的盯着许源。
姚秉诚和手下的身影,迅速没入莱城方向的沉沉夜色中。
许源冷笑一声,对鬼童子吩咐:「看好姚长孝,别让水里的东西叼了去。」
鬼童子无声点头,冰寒的眸子扫向运河,几颗刚冒头的湿漉脑袋立刻缩回浊浪里。
姚秉诚踉跄奔回莱城,胸中怒火灼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几子膝盖碎裂的惨叫犹在耳畔,许源那声「蠢货」更似毒针,反复扎刺着他的老脸!
他姚秉诚,莱城姚氏家主,举人文修,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更令他愤怒的是,许源竟敢如此轻蔑那位尊贵的「先生」!
「狗官!你算什幺东西!」姚秉诚暗中大骂。
整个莱城都是我们的!
过江龙来了也得盘着!
先生命我们设下三关,你说不闯就不闯?
没那幺简单!
姚秉诚没有回府,而是脚步一转,直奔城西的「同气堂」。
那里,是莱城几大姓世家商议要事的秘所。
同气堂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如铅。
王、李、孙三家的家主其实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消息。
几位家主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以及一种————风雨欲来的肃杀。
「秉诚兄,如何?」开口的是王家家主王道天,一个富态圆润的胖子,眼中精光闪烁。
姚秉诚一脚踏入堂中,脸色铁青,胡须兀自抖动,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方桌,桌角应声碎裂一块!
「许源!狗官猖狂至极!」姚秉诚愤怒的将码头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尤其着重点出许源如何口出狂言辱及「先生」,如何视莱城大姓如无物。
「什幺?!」李家家主李振邦拍案而起,须发戟张,「区区一个掌律,竟敢藐视常先生!找死!」
若是许源在此,一定能够发现,这些人的性情,都有些不正常的暴躁易怒。
也可能是————不够聪明。
一番暴躁的咒骂之后,怒气宣泄得差不多了,他们才略微冷静一些,开始商议。
「三关是先生定下的规矩,必须得让他按照规矩来,否则先生会觉得我们办事不力。」
「正是如此。他口出狂言,我们就偏要压着他的头,让他来闯这三关,闯不过才好加倍得羞辱他!」
王道天看了一眼姚秉诚,沉声问道:「秉诚兄,你觉得以你的水准,能压住他吗?」
姚秉诚是五流文修。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放出镇物的时候,那狗官十分镇定,巴不得自己砸下去。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咬着牙摇头:「怕是不容易。」
那就是不行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振邦冷哼一声,道:「请先生座下的高人压阵!让他见识见识,什幺叫天高地厚!」
姚秉诚眼中寒光闪动:「请阴鸠先生」出手!」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对这位阴鸠先生极有信心。
「正该如此!有他老人家坐镇,任他许源有通天手段,也翻不出浪花来!
「只要阴鸠先生展露神威,逼得许源低头,先生那里,我等也好交代。
而后众人又一起看向姚秉诚。
请阴鸠先生出手,价钱不会便宜。
虽然大家都是在为常先生办事,但毕竟你儿子在人家手中,最急迫的人应该就是你姚秉诚,你不得多出点?
涉及到自身利益,这些人又好像忽然精明了起来。
姚秉诚咬牙道:「我姚家出四成,其余的你们三家各自两成。」
「好!」其余三人稍作犹豫,一起点头。
商议既定,姚秉诚立刻取出一枚形似人眼、触手冰寒的黑色玉板,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玉符上飞快书写。
血字渗入玉符,瞬间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
不过半盏茶功夫,同气堂内的灯火骤然一暗,温度骤降!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地面、桌椅甚至众人的衣袍上,都悄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堂内悬挂的字画无风自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从最深的阴影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堂中主位。
来人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瞳孔跳跃着两点幽绿的鬼火,仿佛能吸摄生魂。
他身穿宽大玄袍,袍袖无风自动,隐约可见内里似有无数扭曲的虚影在无声嘶嚎、挣扎匍匐。
他身后,影影绰绰,仿佛连接着一片深邃的幽冥,数道更为凝实、散发着区戾之气的虚影若隐若现,正是他豢养的强大阴兵!整个同气堂仿佛瞬间化为了阴森鬼蜮。
「何事?」阴鸠先生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石轮摩擦,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冰冷。
姚秉诚等人慌忙离座,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拜见阴鸠先生!」
姚秉诚强压身上的不适感,将事情再次禀报,而后道:「——我等无能,只能厚颜请先生出手,以三关压他,让他知道莱城的天,姓什幺!也让他明白,冒犯先生是何等下场!」
「哦?」阴鸠先生眼窝中的幽绿鬼火跳动了一下,那两点绿芒似乎更亮了几分,透着一丝残忍的兴趣,「祛秽司掌律?许源?————有点意思。」
他枯瘦的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中微微捻动,仿佛在掐算着什幺,周身阴寒的气息翻涌,身后的阴兵虚影发出更清晰的、令人牙酸的窃窃私语,仿佛饥饿的野兽嗅到了血腥。
四人见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喜:
难道说阴鸠先生不仅是四流神修,还兼修了「算法」?
此番那狗官必死无疑!
却不料阴鸠先生的手,从衣袖下面伸出来,却是比出了五根手指:「要得罪祛秽司,说不准还要杀官,价钱得再加五成!」
姚秉诚等人一阵无语,你算了半天,原来是在算价钱啊?!
姚秉诚肉痛,但想到儿子,想到只要能让常先生满意,姚家能获得的好处,终于是一咬牙:「还是按照之前的份额负担!」
其他人不大乐意,姚秉诚飞快道:「谁要是不答应,自己去向先生说明!」
三人只好道:「行,这钱我们出了!」
阴鸠先生满意,道:「前面带路!」
姚秉诚便当先而行。
阴鸠先生玄袍微动,向外飘去,所过之处,黑霜蔓延,空气为之冻结。
王道天、李振邦,和孙家家主孙茂才三人连忙跟上。
他们身后,数十名各家的精锐打手、供奉也气势汹汹地簇拥而出,一行人举着火把,如同一条杀气腾腾的火龙,再次扑向运河码头方向。
所有人都坚信,有阴鸠先生这尊四流神修坐镇,集合莱城几大世家之力,定能逼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许源就范,让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他们甚至开始盘算,待会如何炮制许源,如何在先生面前邀功请赏————
许源在码头上问了几家客栈,都没有人敢让他住下。
催问的急了,掌柜的快要哭出来:「大人,您是大人物,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升斗小民?
您得罪了姚家,你可能不怕他们,可我们真的怕啊————」
许源暗暗摇头,索性不住店了,将小梦放出来:「老爷今晚又得跟你睡。
车门外的银铃欢快响动。
小梦极为开心,暗中盘算着,今夜要不要给老爷喂些「角雄」?
大福蹲在马车旁,伸长脖子,对着小梦「嘎嘎」大叫几声。
小梦就有些心虚,这该死的鹅盯着我呢,罢了罢了,老爷的身子骨精贵。
许源进了马车,合衣躺下了。
外面,鬼童子看着姚长孝,忽然咧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这周围,本来就有邪祟在阴影中进进出出。
远处又时不时的传来嘶吼尖叫声。
姚长孝立刻被吓得尿了裤子————
鬼童子暗骂一声,拎起姚长孝就去了河边。
把他丢到河里洗干净,免得熏到了老爷。
「啊!啊!啊!」
姚长孝吓得肝胆俱裂,这大半夜的,你把我丢到运河里?!
等鬼童子重新拎着全身软的像面条一样的姚长孝回来,老爷已经进了马车。
也不知为何,鬼童子对于小梦的那些「勾当」似乎有些了解。
它不是大福,没那个底气,不敢招惹小梦。
于是想了想了,便又拎着姚长孝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反正老爷只让看着姚长孝,没说在哪里看着。
万一今夜马车里传出什幺古怪的声音,我是绝不会听到的。
半个时辰后,莱城方向有一条扭动的火龙,迅速蔓延到了码头上。
数十号人簇拥着姚秉诚再度返回,气势汹汹。
阴鸠先生瞳孔里似有两簇幽绿的鬼火跳动,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所过之处,连地面都似结了一层薄薄的黑霜。
他身后影影绰绰,有数道扭曲的虚影匍匐跟随,发出令人牙酸的窃窃私语。
从卖相上来看,阴鸠先生的确是令人惊惧。
他给了莱城大姓世家们极强的信心。
码头上空空荡荡,只有一辆马车。
「许源!」姚秉诚有了依仗,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带着刻骨的怨毒,「你辱我姚家,伤我孩儿,更对先生不敬!今日,这三关你闯也得闯,不闯也得闯!这位是阴鸠先生,专为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而来!」
许源还没睡着,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此时也是暗暗摇头,不知那位「先生」究竟是什幺命格,对身边人影响如此剧烈。
姚秉诚也是堂堂大姓家主,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竟然将「狗仗人势」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
阴鸠先生在黑夜中负手而立,四流神修自有一股强大的高手气度。
他有几尊强大的阴将,一般的四流,他也不放在眼里。
这天下,只要不遇到上三流,他自认可以横行无忌!
他早看到了那辆马车。
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十分中意:「好匠物!」
待会以实力逼迫那狗官去闯三关,他若是死在了三关里,这马车就归自己了。
便是他活着走出来————也不过是一场杀人夺宝的买卖。
自己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阴鸠先生觉得,应该给那狗官一些压力。
于是幽绿的目光如毒蛇般射向马车,枯瘦的手掌已然擡起,袖中阴风鼓荡,一只只厉鬼扑出,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了马车。
「咣啷一」」
车门打开,许源走了出来。
「小辈————」阴鸠先生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正要压服对方乖乖就范————
然而,当他浑浊的双眼真正对上许源那平静无波的面容时,他全身的阴气猛地一滞!
阴鸠先生脸上那高人一等的倨傲瞬间凝固,继而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浑浊眼窝中的绿火剧烈摇曳,像是看到了什幺极其恐怖又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不敢再看许源,飞快的低下了头。
只有命修能够用「望命」看清旁人的水准。
但阴鸠先生毕竟是距离上三流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也有些诡术能够大致感应身边人的实力!
上三流!
绝不会错的!
阴鸠先生心中破口大骂:「姚秉诚这些蠢货!
你们对付别人之前,就不知道好好调查一下对方的底细吗?
你们想要压逼一位上三流就范?
你们这是嫌命不够长?!」
姚秉诚四人却还没有意识到危机,尤其是姚秉诚,还在叫嚣:「狗官!你将我孩儿藏到哪儿去了?」
鬼童子拖着姚长孝从小巷子里走出来。
姚秉诚又大叫起来:「快将我儿子放了!否则阴鸠先生出手,你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闭嘴!」阴鸠先生低骂一声。
若是之前就看到了鬼童子,阴鸠先生发誓,自己绝不会如此嚣张。
姚秉诚被骂的一愣,错愕看向阴鸠先生。
还以为自己只是话多了,引起了阴鸠先生不满。却没想到紧接着,阴鸠先生竟是艰难地跪了下去!
他周身鼓荡的阴气如潮水般退去,身后那些扭曲的虚影也瞬间伏低,瑟瑟发抖。
阴鸠先生对着许源,无比恭敬地跪拜:声音仍旧干涩嘶哑,但已经带着无法掩饰的敬畏:「老朽————阴鸠,拜见————尊上!不知是上三流的尊上驾临,老朽方才失礼————万望尊上恕罪!」
「什幺?!」
阴鸠先生那句干涩嘶哑的「上三流尊上」和「万望尊上恕罪」,好像一记「霹雳锤」,狼狼地轰在了姚秉诚、王道天、李振邦、孙茂才四人的天灵盖上!
「上————上三流?!」姚秉诚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跪在地上的阴鸠先生,让他茫然。
阴鸠先生没有这幺怂过,不是上三流,他绝不会这般做派。
王道天那富态圆润的脸上血色「唰」地褪尽,变得惨白如纸,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们,竟然在谋划著名逼迫、甚至杀死一位上三流?!
我觉得自己有些胆大包天了————
整个码头死一般寂静。
许源的目光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阴鸠先生,却只是轻易地越过去,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些扭曲阴影中。
在那里,阴鸠先生的阴兵阴将同样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它们对于强大的存在,更有着天生的直觉!
许源看向鬼童子,鬼童子却是躬身道:「老爷,这些阴魂厉鬼过于污浊,小的义父最喜欢这种口味。」
许源点头,称赞道:「你是有孝心的。」
鬼童子未必是不能吃,但最近三首大鬼太可怜了。
就算鬼童子有「岂可郁郁久居人下」的心思,现在时机也不成熟。
于是万魂帕一抖,就将三首大鬼凶狠而出一阴鸠先生全身颤抖。
这是三流阴帅!
只这一头自己就不是对手————
「嗷嚎一」
三首大鬼兴奋咆哮,把庞大的身躯展开,撕扯吞吃阴鸠先生的阴兵阴将!
阴鸠先生痛苦惨叫,这种感觉就像是三首大鬼在嚼吃他的魂魄!
而且三首大鬼水准太高,不仅吃了他带出来的这些阴兵阴将,还将他体内没放出来的那些,也都吸出来吃了!
神修的实力和阴兵阴将密切相关,三首大鬼吃光了,不但让他实力大损,而且这一过程中,对于魂魄的折磨,会让他水准大降!
可他甚至都不敢反抗!
也不敢对许大人有什幺怨恨,满腔怒火和仇恨,全都指向了姚秉诚四家!
你们这些蠢货,连累死本座了!
别让本座东山再起,否则本座一定杀光你们四家的族谱!
三首大鬼终于吃了个尽兴。
以后啊,还得出了万魂帕就食,在里面谁也抢不过————
堂堂三流鬼帅,竟然活的这般委屈?
许源再次看向姚秉诚四人,淡淡问道:「你们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四人只觉膝盖不受自己控制,扑通、扑通、扑通————全都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