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埋头吃得正香、毫无形象可言的金发大叔，佐良娜实在很难将他与父亲那位传说中的宿敌画上等号。
但想到自己立下的决心，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鸣人叔叔！”
“嗯？”鸣人从巨大的面碗里抬起头，嘴边还挂着一根面条，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表情严肃的少女，“哦！是佐良娜啊！怎么了，没带钱吗？没事，叔叔请你吃拉面！”
“不是的！”佐良娜大声道，引得店内其他客人侧目。她脸颊微红，但眼神依旧坚定，对着鸣人深深鞠了一躬：“请您收我为徒！”
“噗——咳咳咳！”鸣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惊得呛住，好半天才顺过气，瞪大了蓝色的眼睛，“收、收你为徒？佐助和香燐知道吗？”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佐良娜直起身，双手紧握成拳，“我想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打败我爸爸！”
“哦？”鸣人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饶有兴致地看着佐良娜，“你想拜我为师，目的是为了打败你老爸？”
“是的！”佐良娜握紧拳头，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鸣人的视线，“鸣人叔叔，你是我父亲曾经的对手，也是最了解他实力和弱点的人之一！请你教导我，让我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让他正视家庭，强大到能……打败他！”
鸣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佐良娜，半晌，他忽然咧嘴一笑，挑了挑眉。
“好啊。”他轻松地点了点头，仿佛答应的不是教导火影之女去挑战火影，而是答应明天一起去吃拉面一样。“我答应你了。”
“真的吗？！”佐良娜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是真的！不过……”鸣人话音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我的训练可是很辛苦的，你可别中途喊累。”
“绝对不会！”佐良娜激动地保证。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正好要去火影大楼找你老爸谈点事，顺便就跟他说一声。”鸣人说着，掏出钱放在柜台上，“手打大叔，钱放这儿了哦！”
说完，他便对着佐良娜随意地挥了挥手，身影一晃，已然消失在拉面店外。
火影办公室内，佐助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映照着他冷峻而专注的侧脸。
忽然，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道金色的身影轻巧地翻了进来。
“走正门，鸣人。”佐助头也没抬，声音平淡。
“哈哈，还是这么敏锐啊，佐助。”鸣人笑嘻嘻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找你有点正事。”
佐助这才放下笔，抬起眼看向多年的挚友兼对手：“什么事？”
鸣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我最近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痕迹，很像是……大筒木一族。”
佐助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鸣人点了点头，“他们似乎还在观望，动作很隐蔽，但那股令人不快的查克拉残留，错不了。”
“……”佐助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让情报部门跟进，加强边境和空域的监测。”
“嗯，这方面你比我擅长。”鸣人表示同意，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略带促狭的笑容，“哦，对了，还有件私事。刚才来之前，我收了佐良娜当弟子。”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佐助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微微蹙眉，看着鸣人：“佐良娜？她怎么会……”
“小姑娘在街上碰到我，直接提出要拜师。”鸣人摊了摊手，笑容更甚，“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她说，要跟我学习，然后变得足够强大，将来好亲手打败你。”
佐助闻言，彻底愣住了。
他显然没料到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更没料到她会有如此直接的行动。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早上女儿负气离家的画面，以及香磷之后发来的、关于结婚纪念日的提醒信息。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挚友难得一见的怔忪表情，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吧？你们宇智波家的人，果然一个个都这么有趣！放心吧，我会好好操练你的宝贝女儿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佐助看着鸣人那张灿烂的笑脸，额角似乎有青筋隐隐跳动。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极其复杂、充满了不信任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教她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鸣人，一字一顿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该不会，把我女儿也教成叛忍吧？”
鸣人：……
沉默一阵后，鸣人一边挠头一边用尬笑掩饰尴尬，同时说道：“怎么会呢。”
佐助冷眼看着鸣人：“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明明可以找老师接个任务就大摇大摆的出村，却偏要把护额划了。”
“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鸣人也急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佐助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算了算了，佐良娜拜你为师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算我求你，别教他除了忍术之外的任何东西。”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鸣人不服道。
佐助没有理会聒噪的鸣人，忍界开始进入现代化之后，他这个火影的工作量比起当初的五代目时期翻了不止一倍，哪怕就是鹿丸和一众火影辅佐一起帮忙，他也根本忙不完。
鸣人看这情况，也不在打扰佐助，推门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离开了气氛微妙的火影办公室，鸣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在木叶的街道上。
回到木叶后，他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天外大筒木的威胁固然紧迫，但多年的风浪让他早就学会了在危机间歇中寻找片刻的宁静。
而此刻，他想要的宁静，就是回家看看自己的儿子。
说起来，他这次离开村子又有些时日了。博人那小子，应该又长高了些吧？想到这里，鸣人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期待的笑意，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木叶新的漩涡一族的族地在新的当家主母漩涡雏田的惊醒打理下显得宁静雅致。
鸣人推开自家院门，目光立刻搜寻起来。很快，他就在院子角落的训练场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博人正在场中练习柔拳，动作迅捷而精准，掌风带动着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
他的神情专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已经练习了不短的时间。
那认真而一丝不苟的模样，隐隐透出宁次当年的风范，甚至……还有几分佐助处理公务时的影子。
鸣人靠在廊柱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丝作为父亲的笑容，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感慨。
他清了清嗓子，用自以为爽朗愉快的声调喊道：
“哟！博人！修行呢？不错嘛，架势有模有样的！”
博人的动作微微一顿，收势站定。
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惊喜或亲近的神色，只是用那双与雏田颇为相似的白色眼眸平静地望着他，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
“嗯。您回来了。”
这过于冷静的反应，像是一盆微凉的水，轻轻浇在鸣人心头刚刚燃起的小火苗上。
他挠了挠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努力维持着笑容，几步凑了过去：
“哈哈，刚回来！正好路过看看你。怎么样，最近修行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你老爹我虽然不常在家，但经验还是有的，可以给你指点指点哦！”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热情，更像个父亲。
博人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视线重新投向训练场的木桩，避开了鸣人期待的目光。
“谢谢，不用了。宁次舅舅和妈妈指导得很好。”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而且，您不是一直很忙吗？在外面巡查更重要吧。”
这话语里的疏离感，让鸣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他能感觉到，儿子并非在赌气，而是一种……习惯了失望之后的平静拒绝。
这种平静，比直接的抱怨更让鸣人感到无力。
“也、也不是一直忙啦……”鸣人有些讪讪地，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拉近一点距离，“那个……博人，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一乐拉面？就当是……我们父子俩好久没见的聚餐？”
博人终于再次转过头，看向鸣人，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我晚上还有文化课要预习。您刚回来，还是先去忙您的事吧，或者去陪陪妈妈和向日葵。”
说完，他重新摆开柔拳的起手式，显然已经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对话，将心神再次沉浸到自己的修行世界中。
“……哦，好吧。那你……别太累了。”鸣人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关心。
他站在原地，看着儿子专注练习的背影，那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独立。
鸣人心里涌起一股混合着欣慰和失落的复杂情绪，欣慰于儿子的成长与优秀，失落于自己似乎在他重要的成长历程中，成了一个偶尔出现、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客人。
他默默转过身，独自一人离开了训练场。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总是显得潇洒不羁的背影，此刻却莫名地透出几分寂寥。
他想，或许下次，应该带点不一样的礼物回来？或者，找个更合适的机会？
而训练场中，博人在确认父亲的脚步声远去后，动作微微放缓了一瞬，眼睫低垂，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更加用力地朝着木桩挥出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