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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没错，值得。
科拉克斯如是想。
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这个举动前所未有，结果也异常完美。
将瓦什托尔堵回老巢的行为本身便已经匪夷所思，但杀死他，依靠帝皇的力量挣脱四神的封锁，然后拖着他的身躯横跨亚空间与现实则远远超过想象力的范围。
当科拉克斯弄清楚破晓之翼需要他做些什么后，他就一直在尽力让自己服从命令，虽然心底总是为他们的别出心裁而疑惑，但实际上诸如拉美西斯或是亚瑟所发出的请求对于他来说总是难以拒绝。
纳垢魔域的群魔疲惫而惊恐，他率领着那些曾让自己为其结局一度耿耿于怀的超级鸦卫在纳垢魔域开启了另一场伟大游戏，而现在他们又在银河的另一端行动，甚至还能够得到帝皇的协助，这种操作只存在于人类帝国阴影之下各路传承悠久的古代势力内部文件中所记载的理论。
不过，前所未有地开始总能带来不小的可能性，而破晓之翼似乎总是能够将之抓住的那个。
既然他们能够攻入纳垢魔域之中，同时保持着自我的完整，能够正常运作，并从恶魔手中榨出那些本就不该属于他们的力量，那为什么不能再进一步，将目标放在那些次级神身上呢？
这种操作会破坏属于亚空间的生态，距离上一次次级神的大规模死亡还要追溯到色孽诞生的时候，天知道这样的行为又会卷起什么，并刺激这些本就疯狂的奴隶主陷入狂乱，但在如今的情势下似乎并不需要担心这些事。
但是这段旅程依旧胆战心惊。
前进方向的板块上传来巨大的阻力，恐虐升腾起漫天的火焰风暴，严厉地考验着他们的能力，在亚空间内部，整个空间都在晃动、尖叫，每一个瞬间都在随着诸神的咆哮而吱吱作响。
从纳垢城堡中传来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连绵不断地打砸声扰乱一切思绪。
尽管如此，科拉克斯还是忍不住享受这段旅程，惊艳于它的胆大妄为，别出心裁。
当拉美西斯身先士卒踹开那些锁链，直接抱住瓦什托尔的时候，科拉克斯也不免收起了建议撤离的方法，等待这些伙伴再想出属于他们的办法。
就在瓦什托尔似乎命中注定将作为被分割的战利品在诸神的抢夺下终其一生时，他们却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行动打上自己的印记，当诸神的利爪逐渐逼近他们，沿路留下遍地惨烈痕迹，却看见一轮烈焰焚身的冰冷太阳迎面而来，在破晓之翼的协助下开始巧妙操纵着自己的力量。
亿万年的循环开始在他们的操控下破碎开来，不知作出这份伟大成就的破晓之翼又会作何感想？
“麻烦你了，科拉克斯。”
亚瑟稍稍蹲下，修长的披风垂在膝盖上，拉起了身上还残留着战争痕迹的科拉克斯。
被分割的战利品此刻正悬浮在反重力设施里，在骑士之主的压制下，左臂与左腿之上遍布的污染开始逐渐褪去，在行星杀手一次次重力波动下缓缓旋转着。
在行星杀手的内部，喊杀声早已停止，操作员正在对行星杀手的系统进行适应，灰骑士们对各个重要设施维持着监管，主要是防止其中的恶魔逃离，顺带清点一下手中记录恶魔真名的名单，将那些已经死去的恶魔划掉。
感谢瓦什托尔，这艘舰船的操作系统很高，各个提供动力源的熔炉依旧维持着对恶魔的压榨，而操作系统大都更换为了园区的监工。
恶魔的惨烈叫声令人愉悦，其余便没有其他令人烦躁喧嚣声。
暗黑天使军团的士兵三五成群，沉默地坚守着他们的岗位，录入技术——除去五芒修会以外，暗黑天使对死灵科技的吸收程度更高，甚少使用灵能技术，常规作战也更倾向于使用源头清晰的武器装备。
虽然关注这些堪称奇迹的技艺，但作为破晓之翼的主力，除去早期为减少伤亡装备了一定数量的铸灵系列无人兵器以外，三支正面部队都不会让恶魔引擎之类的东西过多存在于军团内部。
在逐渐汲取各个种族科技的当下，基于各种族科技成果而集中在人类本身的加成也逐渐普及，譬如人类有自己的幽冥引擎，那些阵亡后又难以依靠仪式复活的长者便换了个方式继续在现实宇宙战斗，也拥有独立系统控制的活体金属设施，以防止在战争中被太空死灵给黑入进行破坏。
没有人大声说话。
“坐标已经记录，接下来我们将优先处理范围内的混沌威胁，待环境稳定后再着手于狮王的唤醒。”
亚瑟开口陈述接下来的计划。
“你要不要留下来见个面？”
他征询着意见。
时空穿越实验没那么急，现在坐标和两个神器都在他们手里，急吼吼的开一把要是便宜了混沌就有些好笑了。
“不必了。”
科拉克斯回道。
他和狮王的关系算不上好，当年他在巴巴鲁斯战役之前把狼王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时候两人一起挨莱恩的喷，把他们俩搞得血压不是一般地高。
“我之后继续镇守时钥，那里还需要我。”
将瓦什托尔的半截脊椎放在了亚瑟手中，科拉克斯开口，以免对方不知道他的想法。
大远征时期，他的表现乏善可陈，如今他也不想放弃继续忙碌的机会。
虽然他并不觉得破晓之翼会对一次沉默耿耿于怀。
科拉克斯有些自嘲的想道。
大叛乱的灾难，在那个时期虽然各路干扰原体决策的贵物不少，但原体的不坚定才是造成如此灾害的根本原因。
亚瑟点了点头。
“你也很厉害，好兄弟。”
他又看向拉美西斯，说道。
“我知道我很厉害。”
拉美西斯摆了摆手，散掉了身上的灵能力量，又吹了吹自己：“克己慎独、守心明性、浅尝辄止。”
不禁夸了属于是。
亚瑟摇摇头，把阿斯卡隆塞到了对方怀里。
“不过——”
拉美西斯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龙林星那边情况怎么样？”
龙林星，瓦什托尔通过收集卡利班大部分碎片组合而成的星球，定位是一个兼具生产，作战，机动于一体的超级要塞。
当然，因为现在是41初期的缘故，这座未来的著名巨构还没拼装完毕。
“没有异常，但还在观察期。”
亚瑟按住了通讯设备，接着便开口回道：“海战胜利后舰队一直保持着观望，没有贸然进行登陆。”
“让暗黑天使的舰队集合吧。”
掰着手指跟个神棍一样又算了一会儿，拉美西斯以拳锤手，又骂骂咧咧的开口。
“纳垢还是恐虐？”
亚瑟扭头看了眼瓦什托尔残躯之上残留的痕迹。
“纳垢。”
拉美西斯干脆回道，接着又骂道：
“瓦什托尔这个傻叉，死了还给我触发亡语，亚空间这些玩意的契约是能签的吗？五个加起来征信都不够刷一辆共享单车。”
上一个试图和四神签约的猪头是马格努斯。
“没问题。”
亚瑟也没纠结问题本身，转身开始集结部队。
至于外围区域的清扫工作他打算交给同样在朦胧星域活动的太空野狼。
太空野狼自从卡迪亚之战后就一改往日避世作风，开始积极在朦胧星域扩展自己的影响力，同各个冰雪世界建交，与行商浪人以及白色疤痕联盟，关注各个亚空间裂隙及其网道路线。
自从银河在短短数年内开始大乱后，已经扩充至五万人的狼群便在朦胧星域各处活动，他们作为一往无前的突破手为其他人类部队开辟道路，而已经在多个铸造世界支持下，装备质量足以媲美护教军的星界军们也能够很好的保留住胜利果实。
所以以朦胧星域具备的兵力，本来巨石保卫作战也不至于打成现在这样的。
但是暗黑天使嘛，懂的都懂。
因为涉及目标比较秘密的缘故，暗黑天使各个战团都拒绝了太空野狼的支援，而野狼们多少知道一点这些表亲们的小秘密，除去大骂暗黑天使矫情之外也做不到太多。
哪来的五个？
一旁的赛弗领主眨眨眼，低着头，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小心打量着周围，却发现这些同僚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需要我留下吗？”
科拉克斯主动询问。
有一就有二，他也在进步了。
“你负责在时钥星给予纳垢压力。”
亚瑟开口建议，时钥本身就是插入纳垢花园的一颗钉子，而且目前除去纳垢想要将之除去之外，其他三坨都不太希望这颗钉子从花园里拔出来。
毕竟到时候要是破晓之翼换了个目标就不好看了。
‘屁股可真大，这都堵不住。’
一想着这些邪神还有搞事的工夫，亚瑟便不由得皱眉，回忆了一番已知的星神碎片，下意识就想给祂们屁股底下多开几个洞。
极限星域的索萨，也就是法罗斯灯塔还有着一个至尊星神，然后拥夜者和欺诈者的碎片也在奥特拉玛那边活动，剩下的就是那些世界引擎，不过目前帝国局势还不明朗，四处开火扩大战争烈度明显不适合。
心里想着，亚瑟也是劝说科拉克斯不要有什么负担。
“资源根据需要随时进行调配，曙光星系会全力支持你，没必要省，之后保持联系。”
以帝国的生产力，拿十台自动机兵换一个人的命都是值得的，自从对帝国进行工业摸底之后破晓之翼也是清楚帝国为了杜绝隐患实在是牺牲了太多东西。
而即使是极端成这样，绝大多数牺牲者死去的回响也是被四神所吸收，开始给人类积累奖池。
前后堵了属于是。
“明白。”
科拉克斯点头，冷峻的面上露出严肃神色。
曙光星区最为重要的隘口就在他的手上，被伙伴毫无顾忌的交给了他这个外人。
这是何等的信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科拉克斯刚好是靠得住的那一类，他们四个比起被困在曙光星区，动起来的效果明显要好得多。
亚瑟将一直扶着剑柄的手抬起，伸出右手，科拉克斯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了握手。
“胜利或死亡。”
亚瑟开口道：“我记得这是你的信条？”
科拉克斯有些腼腆地笑起来。
他收回了手，发觉一种希望自心中萌生，只要破晓之翼还存在，军团将永远不再离开这里。
“为了人类。”
科拉克斯回应道。
阴影之主头也不回地进入了亚空间，亚瑟又看了眼拉美西斯。
“干活，干活，我去盯亚空间了。”
拉美西斯很是自觉的跳进传送门。
混沌魔域，纳垢花园
“我已经损失太多了。”
腐朽的手臂搅动着汤锅，纳垢又将一捧瘟疫浇到了现实宇宙，轻声说道。
生命女神伊莎却并未像往常那般偷偷拿过瘟疫进行品尝，并制作让物质世界的生灵足以抵御病毒的解药，而是缩在角落，被慈父身上散发出的愤怒情绪恐吓得瑟瑟发抖。
“慈父？”
雨父罗提格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他居然从永恒欢乐慈父身上捕捉到了更为极端的情绪。
纳垢转过身。
祂问道。
“你能感觉到那颗星球吗？”
纳垢损失了太多，损失了自己的神选，损失了瘟疫之心，然而瓦什托尔这个蠢材却毫无建树，连带着自己给破晓之翼献上了一份大礼包。
连一时半刻都没有拖住。
甚至亚瑟等人都不急于复活狮王，更倾向于前往马库拉格。
不行，莫塔里安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过去。
“呼——”
腐败之神喘了口气，继续向着现实倾倒出一碗瘟疫。
罗提格斯深吸一口气。
他的感官被种种亚空间灵异包围，纳垢灵们在他的周围大呼小叫，不断用口中恶毒的词汇宣示自己的存在。
他集中精神。
属于龙林星的结构在灵视中耸立起来，天空下起稀稀拉拉的雨水，将星球地表的大致轮廓标记出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片与慈父契约高度绑定的区域，他都很难保持专注，不断升腾的恐怖令他的感知传来阵阵刺痛。
视线很模糊，亚空能量就像是撞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墙壁，只能够依靠墙壁另一侧的力量进行观察，他几乎无法辨别那些卜测来自哪个区域。
毫无建树啊。
罗提格斯撇嘴，本能地不希望让慈父失望。
他身侧的纳垢灵随着力量被抽离而当场爆开，但慈父的花园里，这些小生命无穷无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有七百多只纳垢灵攀附到他的身上。
温柔抚摸着这些他最爱的家人们，罗提格斯强迫自己继续深入。
随即，它落入了焦点，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那些如今都正在花园中死亡的绝望发源地。
慈父的子民在尖叫，在哀嚎，罗提格斯从中听见了泰丰斯在死前一刻绝望的回响，他的一切都被拆解成了碎片，在死掉的那一刻，他还在如倒斗一般倾泻着属于慈父的秘密。
真是死了活该。
罗提格斯想笑，但一想到慈父的团结，他又绷起表情，继续深入探查。
他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拉美西斯，无形无相之主，亚空间最为残酷的存在。
这位传说之中的存在似乎正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恶魔兢兢业业的受他压榨，最后骨血都要被彻底榨干。
能够让四神恶魔联合起来抗争的存在不多，这位算一个。
这位与传闻完全不同的浮夸之人突然抬起头颅。
灿金色的瞳孔带着笑意，指向视线的来源地，在他的身后，现实宇宙，另一位真正无形的，不存在的‘死神’也在同一时刻投来目光。
他从幻象中抽退。
锅炉蒸腾，泡沫崩裂的声响瞬间重回耳边。
他盯视慈父的身躯，仿佛这样做便能阻止他彻底瘫软。
“我能。”
他说道。
纳垢点点头，注视着亚空间中毫无动静的金色太阳。
看来受诅咒者的力量只能用那么一次。
纳垢从罗提格斯的脑海中提取了全部信息，无视了对方的自作聪明，对结果比较满意。
这样他就能着手于仪式的强制启动，让一万年前的泰丰斯回来，同时继续拖延破晓之翼的步伐。
至于这一切的开始，恐怕还需要其他孩子们争取一番时间。
“我要夺回我所宠爱的孩子，并且要让造成这一切死亡的存在赎罪。”
他放下沾染着污秽的碗，声音在腐败的丛林之中传播。
在他的声浪之下，整个森林都开始了活化。
“我的孩儿们啊，莫要畏惧死亡，去战胜它。”
死亡。
最被纳垢所厌恶的事物。
“慈父！”
有堕落其中的信徒睁开眼，恐惧填满了他的内心。
他大声呼喊着。
但回应他的只有慈父的命令。
恐慌催促他拖着肥厚的身体开始逃跑，没迈出几步便跌倒在地，随后身躯当场化开来，成为了脚下土壤的养分。
哗啦！
一只由枯枝败叶构成的手掌撕开巢穴，一头从养分之中诞生的恶魔踏上堕落者逃离的道路，加入逐渐苏醒的魔军。
“慈父！”
“慈父！”
花园之中开始了涌动，不断有恐惧死亡的存在消失，在无穷无尽的腐败之力下被塑造为自己主人所喜欢的样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破晓之翼能够直接杀死它们，更重要的是，也许还会杀死它们的主人。
时间不断流逝，纳垢恶魔们不断从自己的襁褓之中爬出，打算为慈父贡献自己的一切，慈父的声音驱散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当最后一头恶魔调转方向，顺着慈父所指的目标前进时，此时此地，只剩下了一个回答。
“下令吧，慈父。”
罗提格斯心志坚定地说道，看着涌动的恶魔大军。
他不像是库嘎斯，也不是莫塔里安，相较于制作瘟疫，他更擅长将之散播。
他才是慈父力量的代行者。
“我一定能行。”
“不。”
纳垢温和的拦住跃跃欲试的大魔。
罗提格斯，祂最爱的孩子之一，他可以在对抗受诅咒者的过程中牺牲，但不能死在这里。
“你无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