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苍愣住了。
吕阳的话如雷贯耳，让他呆愣在原地，直到一声近乎尖啸的呐喊在他心底响起，让他猛然惊醒过来。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他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里！’
没错，帝苍也知道自己的路其实走错了，这也很正常，毕竟已经过去十多万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虽然他的悟性不算高，也就隐约比盘皇高出一个档次，但是十多万年下来，再笨的人也该琢磨出一点道理了，何况他早就在三玄钦天正法上钻研了那么久，岂会不明白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可问题是——
“你只知道走错了，却不知道错哪儿了。”
下一秒，吕阳直接道出了帝苍的心声，只见他嘴角含笑，眼中慧光流转，像是有无穷符箓激烈碰撞。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三玄钦天正法脱胎于宝命全形经，被你修改了无数次，你成功将分身提升到了仙桥的层次。”
“按照你的计划，只要最后三身合一，你就能成就踏天。”说到这里，吕阳嘴角的冷笑愈演愈烈：“可是不知为何，你的三身始终无法合一，你尝试了所有手段，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司祟的。”
“于是你得出结论，司祟骗了你。”
“三身根本无法合一，这条路是错的，可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只能硬着头皮，蹉跎十万年。”
吕阳踱步向前。
帝苍见状咬了咬牙：“难道不是吗。当初祂和我说，只要三身都到了合道层次，合一就能突破仙桥。”
“结果全是假的。”
“我如今更进一步，青出于蓝胜于蓝，将三身都提升到了仙桥层次，结果却根本无法合一突破踏天”
“你这蠢货。”
帝苍话音未落，吕阳就直接冷笑着驳斥了一声，轻蔑几乎都要溢出眸子：“你觉得三身合一是什么？”
“合一了，为什么能突破境界？”
帝苍愣住了。
什么叫合一为什么能突破境界，功法里不就是这么写的，司祟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这还要问为什么？
“所以我说你是蠢货啊。”吕阳摇了摇头：“三身就不应该突破仙桥！合道就够了，真正的三玄钦天正法，不是将人一分为三，而是应该斩出三道分身，修至合道，再合一，化为一件至宝！”
说到这里，吕阳都气笑了：
“暴殄天物！”
“按照司祟为你定制的功法，你不需要任何外物，光凭自己，就能炼制出至宝，然后借此筑就仙桥！”
“换而言之，三身合一就不是给你突破境界用的，而是让你筑就仙桥用的，你却拿这个去冲击踏天？”
“我劝你还是先将踏天的理念搞清楚吧。”
吕阳的眼底，慧光进一步碰撞。
尽管只是和帝苍短暂交手了片刻，但他如今得到了初代豢妖峰主的八成慧光加持，已然今非昔比了。
帝苍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再是秘密：
“成就仙桥之后，你原本只要按部就班，将自己的真身和三身合一后化作的至宝融合，就可以轻松”
突然，帝苍开口了，一脸冷笑：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想办法修改三玄钦天正法？就是因为这一步！功法中的这一步是有问题的！”
“按照我的推演，苍天，青天，黄天三身合一之后，会化为真正的天，而我的本体再融入进去，就会让天彻底完善，从此失去自由，成为筑基境，冥府那样用来支撑彼岸的工具！”
“所以那个人早就想要害我了！”
说到这里，帝苍振振有词：“我只是绝地反击而已，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算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这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
对帝苍而言，他从来不觉得当年背叛司祟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反而是他的骄傲，是他的手段高。
我在道主的算计下，走出了一条活路，甚至借力反杀了道主！
这是何等的伟业！
有什么错？
靠着这个，当初才会有一部分三根基的修士被他说服拉拢，只可惜，法身道没有一个大真君相信他。
下一秒，他看向吕阳，再度说道：
“所以道友你应该明白了吧？那个人司祟绝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说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什么好人.”
话音未落，吕阳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按照你的推演？”
“别逗我笑了。”
帝苍睁大双眼，却见丹鼎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极尽讽刺：“修法身的，居然还玩起推演来了！”
差生就该多学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看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行，就懂得如何让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来弥补，绝不搞什么外行指导内行。
帝苍就是典型的反例。
“你有什么推演的本事，那点慧光，长得还不如猴子，居然想推演道主开创的功法，谁给你的胆子？”
“换成我，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吕阳眼底的慧光终于抵达了某个极限，完整的三玄钦天正法已然被他凭空悟了出来。
“你说本体和天之后，就会成为支撑彼岸的工具？愚蠢！只要你严格按照功法来修练，二者合一，唯一的结果就是你通过功法，顺利掌握司祟一身修为的根基，身为天地的玄妙！”
这是什么？
其实就是将自身打造成了一个位面！
“之后你只要按部就班，每天稳稳当当地修练，迟早能让自身位面圆满，顺理成章地晋升踏天。”
一直以来，踏天境都是大真君的一道槛。
想要突破这个层次，要么靠道主抬举，要么耗费海量资粮来打造位面，要么洞天法和空证合一。
可是现在吕阳才知道：
“早在上古，司祟就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了，只要他的功法成功，踏天境将不再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因为他把自己的根基拿出去开源了！
一本功法，不用资粮，不用空证，不用道主，只靠自己就能突破踏天境，甚至还可以支撑彼岸！
简直就是双全之法。
可结果呢？
吕阳没有再说，只是冷笑地看着帝苍，后者却是一脸呆滞，眼神茫然，似乎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他绝对是想要害我的他对我那么好，不仅精心养着我，各种资粮一应不缺，甚至还经常指点我。”
“他图什么呢？”
“做了这么多，真就为了培养我？这根本就不合理，他怎么可能不想着害我呢？他一定想着害我的！”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比起司祟就是爱护自己，想要培养自己，实际上是想要把自己当作他更进一步的踏脚石，这个理由无疑更能让帝苍接受，或者说，他以己度人，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与此同时，吕阳也终于盖棺定论。
“可惜，司祟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堂堂道主，一片苦心，最后都喂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