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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送别这一幕,瞬间传遍京城。
这个春日有关郦暄的死风波尚未平息,又掀起了新的喧闹。
有说柴渡越狱被抓回去。
有说不是越狱,是杀害郦暄的真正凶手。
但又有说郦暄死有余辜,杀了他也无罪。
这又让街头巷尾传来另一个争论。
柴渡,或者说,柴家是不是僭越,再罪有应得也由陛下定罪,大理寺判刑,轮到高阳将军做主?
旋即这一议论被压了下去,说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先前朝廷兵部核查高阳军,有些事要再询问一下柴渡。
但随之而来的则又流传新的议论。
“前一段查高阳军,哎呀你们是不知道,那问题多的啊…….”
伴着街市上各种流言此起彼伏,宜春侯府一直很安静。
可能是因为柴渊被一起抓进了大理寺,也可能是因为宜春侯亲自回家一趟,然后自己也去了大理寺。
随后宜春侯府闭门谢客了。
与此同时,街上的民众发现,四城门的守卫也突然多了很多京营调来的兵马。
这让热闹的氛围多了一些诡异。
很多高门世家也开始闭门谢客。
定安公府里不仅闭门,定安公夫人的佛堂里烟熏火燎。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道祖在上。”
定安公夫人将满天神佛求个遍,睁眼看到一旁的定安公还在发呆。
“我记得当初也是这般。”他喃喃说,又摇摇头,“比这个厉害多了,咱们可不是自己闭门,是宜春侯家围门,还带着兵。”
不同的是,那时候不是在京城,他们也还没有获得封爵。
那时候陛下正将他们从老家接来,因为妹妹有了身孕,行路很谨慎走得很慢,一路上在很多地方落脚歇息。
每一个落脚的宅院都非常好。
邓山说,这些都给他们了,都是他们的了。
他真是欢喜不已,畅想着这么多宅院怎么住,突然就被兵马围住了宅院。
尽管那时候邓山的兵马也在。
他当时吓坏了,以为邓山江山还没坐稳,又要被人杀了。
他们一家也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当时妹妹还拎着椅子,说什么要死一起死。
还好,还好,对方只是想要妹妹死。
“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拜拜。”定安公夫人打了他一拳,急声催促,“你那外甥女疯了,竟然撺掇皇帝抓宜春侯!她这是要我们全家都去死啊!”
定安公看着被烟火笼罩的神佛像,是吗?这次,也许,该轮到他们柴家死一死了吧?
其实民众们只看到了宜春侯府等高门世家闭门,在看不到的皇城里,皇后宫也闭门了。
宫外除了肃立的禁卫,看不到内侍宫女来往。
当有内侍出现时,却是掖庭的内侍,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宫女,进了殿内,将人扔在了地上。
“皇后,你的宫女们已经招认了你豢养杀手死士。”一个内侍脸色沉沉说。
皇后一如既往坐在圆凳上修剪眼前的花枝,并没有看地上被打的昏死的宫女一眼。
“本宫掌管掖庭这么多年。”她笑了笑,“一向是我让你们查出什么,你们就查出什么。”
说到这里看着这内侍,讥嘲不屑。
“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别人让你们查出的吧。”
内侍有些无奈:“娘娘,真是您的宫女招认的。”
另一个内侍拨开他:“别回话,只问话,以往皇后娘娘教的你都忘记了?”
说罢似笑非笑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是你命死士杀害定安公府杨落?”
皇后讥嘲一笑:“我说不是,你听我的吗?”
内侍神情尴尬,要说什么,殿外传来皇帝的声音。
“谁让你们来的!”
掖庭的内侍们忙跪下行礼,伴着脚步响,皇帝走进来。
“朕只让你们审问宫女内侍,谁让你们审问皇后了!”
内侍们连连叩首“奴婢有罪”
皇帝沉脸看了眼一旁扔着的昏死的宫女,喝道:“还不退下!”
内侍们忙应声是,抬起宫女退了出去。
殿内恢复了安静,皇帝看着皇后。
皇后依旧在修剪花枝,似乎对先前的事浑不在意。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的怒气都只会发泄在花草上。”皇帝说。
皇后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原来这么多年陛下知道我不是爱养花草,而是在以花草泄愤啊。”
伴着说话,她将一支繁茂的花叶剪断,跌落在地上。
皇帝神情哀伤:“阿凤,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你的郁结,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我说过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朕从未再想过回头……”
皇后打断他:“你从未想过回头,是因为那人不回头,现在那人的女儿来了,你欣喜若狂,终于有机会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朕做了什么?”皇帝无奈,“难道就因为朕查了她的死因?朕查这死因对外可以说是为了民众,对内,也是为了你们柴家,朕不认女,不认前妻,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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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抬手将面前的花盆推翻,喝道:“你不认前妻,不认女,你是因为我不认的吗?你是为你自己,为你自己的脸面!你只是口头上不认,你的心里早就认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在哪里吗?”
皇帝看着她,无奈散去,忽地说:“你对我不满,你来杀我啊。”
皇后似乎气笑了:“我怎么会杀你,你是……”
“我是你的丈夫?”皇帝打断她,神情淡淡,“不,柴凤,你也没把我当丈夫看,你如果真把我当丈夫,你就该跟杨彤那样,与我义绝。”
皇后脸色煞白:“你,你……”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皇帝的神情,也从未听过的话。
或许,这才是皇帝,先前的只是她的丈夫。
“你不敢。”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漠然,“因为你不是舍得不我,你是舍不得你过的这种日子,舍不得你的皇后之位。”
皇后似乎不敢相信:“所以,邓山,你一口一个阿凤,一口一个我跟你夫妻,但在你心里,我柴凤要的只是这个皇后之位!你就这样看待我的!”
皇帝眼神闪过一丝怅然,但旋即掩去,只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皇后。
“柴凤,我与你从初识,就不是两情相悦,就是为了结两家之好,我娶你,为了得到柴氏相助,柴氏把你嫁给我,是为了抢占从龙之功,家族繁盛。”他缓缓说,“你我是夫妻,但也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皇后看着他,嘴唇抖动:“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那我们这个夫妻不做也罢……”
皇帝再次摇头:“柴凤,这由不得你。”
说到这里笑了笑。
“你不是也知道这一点吗?”
皇后似乎不解:“我,知道?”
皇帝眼神幽幽:“你知道你父亲为了柴家需要你这个皇后,你知道我为了我的子女,也需要你这个皇后,所以你豢养死士,且不怕惹怒我,也要杀掉杨落,因为就算杀了杨落,你父亲也会保你,而我也会保你。”
皇后看着他,忽地哈哈笑了,笑得煞白的脸变红,眉眼的愤怒哀伤散去。
她轻轻甩了甩袖子,在先前的圆凳上坐下来。
“唉,我也没办法啊。”她轻叹一声,“我从小被父亲养在深闺,成亲了被你捧在这天下最高处,我生来就是过这种日子的人,当然不能像杨彤那样。”
她捡起桌案上的花枝转着看。
“当初我不能像杨彤那样一走了之,现在更不能像杨彤那样,眼一闭任凭自己的女儿如丧家之犬。”
“我有宜春侯这样的父亲,我有你这样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说罢看着皇帝,讥嘲一笑。
“要怪就怪你自己!”
“要怪就怪那杨彤没有个好父亲。”
“不知道这个杨落有没有个好父亲。”
说到这里将桌案上的剪刀扔在皇帝脚下。
“你这个好父亲为你女儿报仇,杀了我吧。”
皇帝看着扔在脚边的剪刀,摇摇头:“我不是个好父亲,但我会做一个好皇帝。”
说罢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
“柴凤,你不想做一个好皇后,朕不强求,但朕希望你,为了你的子女做个好母亲。”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剪刀。
“别自尽,让平成和东海王,丢脸。”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皇后坐在室内,看着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看着宫门徐徐关闭,她一动不动,宛如与室内的花枝盆景融为一体。
“我应该像杨彤那样……”
“在你眼里,我果然不如杨彤。”
“你不也不如她吗?连赶走我都不敢。”
那个杨彤,一走了之,从未回头,却让他们两人站在原地,互相折磨。
她低声喃喃,仰头大笑。
大理寺的牢房里,随着一群绣衣进入,似乎一夜之间被填满了,但哀嚎声倒是不多,间或响起几声呻吟。
宜春侯从内走出来,被日光晃了下眼。
他抬手挡在额前,适应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便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
少女坐在牢房门外的狴犴石像下,悠然的晃动着腿,春日的裙衫随风摇摆。
她也看到了宜春侯,微微一笑:“侯爷,已经查清楚了吧?”
宜春侯眼神沉沉看着这个少女:“怎么?如今陛下已经不亲自见我,要让你这个婢子替代了?”
杨落跳下来,对宜春侯屈膝一礼:“侯爷想多了,我来只是觉得侯爷可能想见见我。”
的确,先前这个被他不屑的,认为没资格没必要亲自说话的杨小姐,现在的确是有些话当面问问更好,比如......宜春侯看着这婢女:“是你家小姐算计我吗?”
“侯爷这话说的可没道理啊。”杨落含笑说,“郦氏才是陷害您的,而我家小姐可是直接告诉陛下,您是无辜的呢。”
宜春侯笑了笑:“那是因为你们是知道我柴家没做什么,拿不到把柄,所以……”
他脸色微沉。
“你与你那小姐百般张狂,刺激公主,刺激皇后,引诱皇后出手,拿到把柄,要挟我柴氏。”
杨落神情淡淡。
“侯爷。”她说,“是皇后先要杀杨小姐,才有了今日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