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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终散,滚滚文气再度聚拢,余晖玉胧只剩使用前的一般大小,这也意味着,薛向只剩了一次暴威的机会。
薛向很惆怅,隐隐又有些兴奋。
三枚紫级晶核,三枚耶!
小奶萌好像很不乐意,不停地拿肉乎乎的小脑袋在薛向手臂上抵来抵去。
显然,它对薛向这种毁灭极品血食的举动,万分不愿意。
三头紫级魔怪,足够它大吃二喝一番,却在薛向的狂暴攻击下,三头紫级大妖尽数化作血雾,连渣也没留下。
“贤弟好文采,余晖玉胧落在你手里,正得其时。”
韩枫高声道。
薛向道,“韩兄,列位,薛某也是见此间雷霆闪耀,才追赶过来。
想探查一番,又怕危险,这才做好防御法阵。
岂料,三头紫级魔怪便横冲而来。
我见三头紫级魔怪伤痕累累,想必诸君已将其重创。
薛某不过是捡个便宜。”
韩枫笑道,“哪有什么便宜,激战两个时辰,都拿不下一头紫级魔怪,我们已然尽力。
贤弟以一敌三,虽借余晖玉胧之威,但那等气象诗篇,却非凡人能做。
愚兄心服口服。
看来人谋终究难抵天意,贤弟的机缘是老天授予的,韩某没什么好遗憾的,想必列位亦然。”
韩枫都这样说了,旁人自然不好说什么,除了羡慕,敬畏,那便是浓浓的嫉妒了。
薛向正要说话,忽地,文箓戒一阵剧震,消息传出,要他做好准备,传送在十息内开启。
紧接着,文箓戒爆发出一团蒙蒙光亮将他笼罩。
韩枫急道,“贤弟谨记,一路往南,遇洞莫入,遇水直进,遇白则取,福禄无双。”
韩枫所念,正是他家长辈告知他进入福地的要诀。
他失去了进入福地的机会,便将此要诀告知薛向。
“多谢韩……”
薛向话音未落,白光彻底将他笼罩,他便原地消失不见。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各自怅然。
迦南郡,雍安城,沈府。
鸣玉堂,夜灯如昼,檐下风铃被风雪吹得叮当作响。
堂内炭炉正红,沉香缭绕。
堂上主位,沈家家主沈君远端坐,他身穿玄色蟒纹大袍,袖口压着细细银边,神情温缓,眼底却是寒星。
对席而坐的,是吕家家主吕峤,和楼家家主楼观澜,以及宁家大长老宁晨。
除此外,还有各家的要员,散座在堂上。
众人已经相聚多时,该聊的正事,该寒暄的废话,早已说尽。
此刻,皆沉默相对,静静饮茶。
他们此番相聚,不为别的,只为等待试炼界的结果。
为的只有一人,薛向。
堂堂迦南郡诸世家,从未想过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欺侮成这般模样。
他们隐忍多时,就等着试炼界里的致命一击。
忽听一声凤鸣,堂屋正中的青铜黑玉鸾鸟雕像发出鸣响,黑玉鸾鸟忽然睁眼,口吐人言,声音苍老,“诸君,吕温侯,沈南笙,楼长青三位生员文箓戒已先行传回。”
此话一出,场间猛地一滞。
“童兄,此话何意?”
发话的吕家家主吕峤,豹眼阔鼻,身披黑貂,脾气最是暴烈。
苍老的声音低低一叹,“按制,文箓戒传回,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佩戴者陨落。”
“荒唐!”
吕峤拍案而起,“温侯身具多种疗伤丹药,又佩戴玄武甲,还有护身符加身,修持寒玉神功,已有凝聚法相之威,怎么可能陨落,怎么可能……”
“正是此理,长青执的是青阶本命刀,我家文楼祭炼三载,长青早已达刀、人合一之境。”
楼家家主楼观澜语速不快,字字却像砸在地上,“莫说一个薛向,便是结丹强者临身,也须留不住他。”
“南笙炼化的是我沈家千年培育的兽果,兽化之下,力能催山,防御无敌,结丹强者也杀不死他。”沈君远指节绷得发白,“童老,我素来敬你,你缘何在传递消息之前,不加审核。”
青铜黑玉鸾鸟沉默了,众人眼中生出希冀。
“假消息,一定是假消息。”
“肯定是搞错了,老童去合适了。”
堂内熊熊炉火烤得室内温暖如春,所有人心中却冰寒彻骨。
谁都知道,童老的通报意味着什么,只是无人愿意,也无人敢相信。
时间在死寂中走了百余息,忽地,青铜黑玉鸾鸟又轻轻一鸣,童老声音再度传来,“试炼结束了,所有生员都回来了,除了三位公子。
有人佩戴了录影石,录下了薛向和三位公子激战的画面,诸位若要,我立时传递过来。”
场间依旧死寂,无人应声。
“传。”
吕峤虎目含泪。
忽地,青铜黑玉鸾鸟一阵剧烈鸣响,周身冒起腾腾黑光。
黑光在空中散开,化作清亮的光影。
光影流转,聚成画面。
正是薛向和吕温侯、楼长青、沈南笙三人文辞激辩的画面。
随后,周明堂借给护阵,四人先后入内。
再后来,便是薛向激发余晖玉胧,借诗文之力,成就绝顶防护,靠扔元爆珠,生生炸死三人。
其中场面之惨烈,看得众人彻骨心寒。
直到画面收敛,场中依旧无人说话。
任谁再是嫉恨薛向,也不得不承认,薛向胜得光明正大。
虽借机巧,却是自己因势利导而成。
以一敌三,传遍天下,也是占着道理。
“此外,此次试炼,只有薛向一人晋级,他一举击杀三头紫级魔怪,独身被传入中层区域。”
童老再度传出消息。
沉香在炭上蜷出一朵极细的花,黑烟向上升,升到半空又散。
堂外雪风从回廊斜吹进来,灯影把每个人的面孔切出两半:一半阴,一半明,半截是恨,半截是畏。
“薛向如东升之日,出渊之龙,连韩枫、莫如风都没争赢,可以说是大势在身,诸君虽丧宗门俊杰,但根基未伤,若一意与气运加身之人相争,后果难言。言尽于此,再会。”
童老最后的声音传出,黑玉鸾鸟双目闭合。
堂中死寂良久。
宁晨首先开口,声音低沉:“诸君,自今日起,我宁氏不再与薛向争锋,再会。”
说罢,飘然远去。
楼观澜点头,神色苍白:“长青既殁,楼氏闭门三年,不涉纷争。诸君,保重。”
言罢,亦远去。
吕峤双拳紧握,终究吐出一声:“以一敌三,温侯死而无怨,我没什么好说的。
薛向此獠,太邪性,连翰林之子都争不过他,夫复何言?
沈兄,算了吧,以后避开此獠就是。”
吕峤冲沈君远一拱手,阔步出门。
沈君远面色铁青。
“一群鼠辈,他们不斗,我沈氏独战,何惧之有。”
一名沈家长老厉声说道。
他话音方落,沈君远猛地朝他看来,双目寒光凛凛,厉声道,“你要找死,先宗谱除名,再去与薛向血战。
此獠是瘟神,是毒蛇,他若能活着从魔障之地出来,沈氏一族,不得再与薛向有任何瓜葛。”
“诺。”
光影一转,薛向已出现在另一处所在。
最先引人瞩目的便是此间的空气,似乎更为沉重。
联想到所谓中层区域,便是文气与秽气交织更为深层的区域,薛向也便释然了。
他抬眼四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青草地上,山青水秀,天高地迥,视野极为开阔。
就在这时,文箓戒一阵乱光闪过,薛向意念沉入,虚拟地理图消失,不再有资讯传来,文箓戒已变成一个简单的储物戒。
薛向轻轻一拽,文箓戒竟从手指脱开。
显然,在试炼界中的诸般禁制,都已失效。
而文箓戒,已经不具备带他传送回迦南文院的能力。
薛向将文箓戒送入袖口藏了。
这里,强敌环绕,各路强大修士汇聚,如果带着文箓戒,等于昭告天下,他是一条人人可食的杂鱼。
紧接着,他吞下一枚壮血丸,此物能膨胀气血,至少不至于让强大修士一眼瞧出,他只有练气修为。
尔后,他戴上一张高价采买的仿皮面具,化作一个中年人的面目。
没办法,谁叫他在这方世界,仇家远多过朋友。
搞定这些后,薛向晃了晃左侧袖口,小奶萌已经缩成个肉球,睡熟了,随着他的摇晃,在他袖口滚来滚去,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薛向看了看天象,很快判定南方所在,按韩枫的吩咐,一路南行。
为怕留下脚印,他全场文气化桥,踏空而行。
一路穿山越林,忽地,远处,一个洞窟金光缭绕,似有奇珍暗藏。
记起韩枫嘱咐的“遇洞莫入”,薛向看也不看,继续前行。
不多时,便听见轰然鸣响,是巨瀑砸落的声音。
薛向循声而行,前方忽然开阔。
只见前方一壁绝崖,如天幕垂落。
万丈飞瀑自崖顶奔腾而下,白练横空,直挂云端。
瀑布下方雾气翻涌,细雨般的水珠弥漫四野,映着天光,折射出道道虹影。
飞溅的水珠落在薛向眉梢,清凉入骨。
他心头微动,暗记韩枫嘱托,“遇水直入!莫非是要我穿进瀑布?”
薛向凝神片刻,文气化风,卷住己身,冲入瀑布。
水流轰然而下,犹如铁石砸落,压得人呼吸一窒。
冰凉的水雾扑面,宛若刀割。
他以文气化盾,生生扛住瀑流的冲击。
十余息后,擂鼓般的巨响骤敛,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幽暗石门显现。
石门丈许来高,四周嵌着残损的阵纹,隐隐有光,却已衰败不堪,如同垂暮之人,随时可能熄灭。
薛向凝眸片刻,心知此阵年久失修,已无真正的威能,但为策万全,他还是掏出一枚灵石,弹指射入。
阵光轻扑,灵石轻松透入,落在地上。
薛向暗舒一口气,依旧文气化盾,头前开路。
果不其然,阵光连抵抗的形式都没完成,便让他轻而易举穿过。
薛向入内,仿佛一脚踏入新的天地。
外界文秽之气森冷,这里却弥漫着温润的灵机,带着一丝生活的温度。
送目四望,四面石壁平整,显然有人曾经修葺过,地面铺着整齐的石板,不似荒废的山洞,更像一处居所。
四壁间,排列着八个凹槽,灵光氤氲,宛若壁橱。
每一个壁橱中,都安放着一只颜色不一的玉匣,皆以玉材雕琢,表面光洁如新,显然是因为橱内设有灵养阵,能隔绝岁月侵蚀。
不远处,一张石床横陈。石床之上,端坐着一个枯槁骷髅。其衣衫早已破碎,却能看出曾是华贵锦衣。
更奇异的是,骷髅本身并未腐坏,骨质莹白如玉,仿佛经历千年仍不毁坏。
那盘膝的姿态,透露出一股不屈与安然,仿佛死前最后一息,仍在守望。
薛向心头一凛,缓缓拱手,默然行礼。
很快,左侧墙壁上悬挂的一副古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古画已残破,色彩褪去大半,只能依稀辨认其中景象。
画中,一名中年人长身而立,衣袍随风猎猎,正横笛而吹。
四野山川,仿佛都因其笛声而静穆。
画下,刻着一行字,字迹因岁月斑驳,却仍透出遒劲笔力:“浮生百年,转瞬如沤;愿以此音,留天地一隅清寂。”
薛向凝视良久,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慨。
这洞府的主人,纵然早已化骨,丰神却还留在壁画与字迹之间。
时光流转,万事皆灭,唯有那份寄托于音律与文字的情怀犹在。
他轻轻叹息,“人死如灰,唯心迹长存。”
洞内灵光微颤,仿佛也在回应这份叹息。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蓦地想起,韩枫嘱托的最后一句话,“遇白则取。”
薛向目光一扫,骤然落在左侧墙壁从右数第二个壁橱内的白色方匣上。
方匣通体温润,似由羊脂玉雕成,表面流淌着若隐若现的白芒,格外醒目。
他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欲取。
然而,方匣所在的壁橱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阵光,宛若墙幕,将他的手生生挡住。
薛向眉头一皱,调动灵力,猛然按压。
灵力急速下冲,却只在阵光上荡起一圈微澜,随即又归于平静。
“好个护阵!”
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多出一枚元爆珠,他打算将元爆珠在远处引爆,看冲击波能不能轰开阵光。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嘈杂声,似脚步声,又似人在低语。
这一惊非同小可,薛向暗暗叫苦,嘈杂声加剧,听动静儿,不下十余人。
“这也太倒霉了吧。”
薛向无语之余,又取出数枚元爆珠在手,做拼命的准备。
毕竟,狭路相逢,他相信这帮人,绝不会听他解释,直接就会灭口。
而洞府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完,连个藏身之所都没有。
更麻烦的是,魔障之地被一种古怪力量隔绝。
薛向根本不能感应到文墟福地的存在,自然也不能传入文墟福地避险。
他环视四周,藏无可藏,取出余晖玉胧,心中越发痛惜,这是最后的依仗,总不能刚来就消耗掉。
后面还要靠着此物,一路护持,离开这魔障之地。
眼见脚步声越发逼近,薛向扫出灵力快速清理掉地上脚印,身形一晃,跃上石床。
薛向深吸口气,意念一动,将骷髅收入储物手环,随即自己盘膝坐上骷髅所坐之处。
随即意念催动,余晖玉胧中残余的金紫文气自其中迸发,顷刻间笼罩全身。
金光与紫霞交织成一片光幕,任谁也瞧不见内中是何物象。
薛向隐身金紫文气之后,心里渐渐安定。
能撑过去就撑,撑不过去就打,如此而已。
十余息后,十余道人影鱼贯而入,先后踏进洞府。
众人才入内,便四散打量起来,各自惊呼连连。
“快看,文气氤氲,好纯正的文气,此必大贤遗骨所在。”
一人指着薛向所在方位,惊声喝道。
此君大号秦兵,筑基后期修为,三十六七年纪,脸庞削峭如刀刻,眸光森然锐利。
秦兵身后,跟着三人,皆是他过命的兄弟。
秦兵等人一进来,薛向就从占位上看出问题来。
这十余人大致分作四个团体,显然,是临时组队。
“若真是如此,那就还有机会。”
薛向稳住心神,不让气机丝毫外漏。
“休要动那文气,大贤遗骨往往蕴含死前意志,一个弄不好,惊醒了他沉睡的残念,引发攻击,反而不美了。”
说话之人,大号闻襄,身着一袭玄衣,面容清癯,背负长剑,双眸如深渊,是全场唯一的结丹修士。
“闻兄所言极是。”
说话的董小平是此间最大团体的领头人,他麾下足有六人。
筑基圆满修为的他,很清楚闻襄的重要性。
董小平赞叹道,“若不是闻兄提醒,我们一个不察,动了这文气,惹着了先贤残余意志,那还真是麻烦了。
我提议,稍后选取宝物时,闻兄先来。”
闻襄微抬的下巴缓缓点了点,看向董小平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许。
“八件宝物,都有灵阵聚灵滋养,还有阵法护持,十分了不得。”
说话的佟飞宇三十出头年纪,是最后一个小团体的话事人,素来精明的他,不愿和闻襄起正面冲突,但还是想借助团体的力量,平衡好此次利益分割,“闻兄先选,当然没问题,但谁第二选,谁第三选,总要说个明白。
此间有八个玉匣,皆用阵法温养,内中所藏,必是罕见奇珍。
若不先将利益分割谈妥,我怕到时刀兵相向,伤了和气,反而不美。”
董小平轻捋长须,含笑说道,“这里有八个玉匣,咱们总共十三人,我看除了闻兄可以先取一件宝物外,剩下七件宝物,咱们做若干签子,大家按人头来抽签,抽到谁便算谁的。”
秦兵长袍轻振,“董兄切莫把大家当傻子,你们人头最多,按人头抽签,你们中签的机会最大。
咱们还是按团体分,咱们算四拨人,这里有八个玉匣,一拨取两个公平合理。”
“我觉得可以。”
闻襄率先表示赞同。
他一人算一拨,按秦兵的分法,他可以得两个。
董小平稍加盘算,不愿恶了闻襄,因小失大,只好也同意。
霎时,所有人都看向佟飞宇,等他表态。
佟飞宇含笑道,“我没意见,我唯一的诉求便是,取宝顺序,我方应排在第一。”
闻襄长眉一掀,怒视佟飞宇,“佟兄怕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
佟飞宇道,“闻兄先听我说完,再发怒不迟,此间宝物皆被灵阵锁死,要想破开,绝非易事。
在场除了佟某精通阵道,却不知谁能破的开此间法阵。
一旦拖久,咱们能买到消息,找到这里,别人难道买不到?
一旦拖到再有外人到来,那时,悔之晚矣。”
众人一番快速计较,只能同意佟飞宇的意见。
佟飞宇当即开始破阵,便见他取出一个阵盘。
指尖燃起幽蓝灵光,灵光飞入阵盘,阵盘腾起丝丝电弧,在空中交织成网。
随着他口中咒诀起落,电弧倏然扩展,化作一片宛若星河般的光幕。
“起!”
他双目精芒迸射,光幕散入石壁。
顿时,整面石壁轰然震动,八个壁橱内的灵阵符纹,次第亮起。
细若游龙的光纹缠绕四壁,映得整座洞府宛如白昼。
霎时,石壁内的灵纹开始漾动。
佟飞宇叹声道,“内中护阵太强,消解起来,至少得半盏茶的工夫,诸位耐心。”
众人皆默然不语,静静等待。
薛向早已心急如焚。
这么下去可不得行,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正要说话,忽地,壁橱内,灵光盎然。
一枚枚方匣纷纷弹开,瞬间又合上。
众人皆看呆了,薛向也愣住了。
八个方匣,有六个都是空的,只有左侧第三个黑色方匣内,放着一枚金色丹丸。
还有先前薛向关注的那个白色方匣,放着一个玉色书卷。
霎时,全场议论声如潮水一般。
“那,那是筑基丹吗?看丹药上的纹路像,可为何是金色的?”
“不是筑基丹,那是先天筑基丹啊!”
“这怎么可能,先天筑基丹需炼入先天灵寿草,此草早就绝迹。”
“这是古物,古物懂吗,谁知道这枚先天筑基丹存在多少岁月了。
此丹服之,资质再差也可直接开脉筑基,稳固根基不坠,乃是千金难求的无上灵丹!
更关键的是,它能提升天赋资质,哪怕灵根低劣之辈,亦可一跃成就上品资质!”
“筑基筑基,我辈筑的也就是普通仙基,先天筑基丹筑成的可是道基,这等逆天之物,若落入一宗一族之手,足以改写族群气运!”
先天筑基丹的出现,让全场都红了眼。
薛向也被震得五迷三道,差点立时直起身来。
先天筑基丹啊,能改变修炼资质,能稳保筑基成功,筑成的还是道基。
这些,他并不需要这些人告知,他早已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就开始为筑基做准备了,各种相关资料,细节收集得已经足够充足。
他还知道,筑成道基时,会引来天地异象。
更知道,服用先天筑基丹筑基,还能选上品福地,借助地利,抽炼灵力。
先天筑基丹从眼前过,他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他正心思千转。
那边众人已经议论完那篇玉色书卷。
但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
令薛向好奇的是,韩枫提点的“遇白择取”,而白玉色书卷就放在白色玉匣内。
“看来这也是个好宝贝,合该与我有缘。”
薛向小算盘打得飞快。
而一旁众人,连连惊呼已化作汹汹争辩。
“天呐,八个宝盒,居然只有两个有货,这怎么分?”
“说定了我方先选,当然按约定来,再说,谁也不知道宝盒会突然爆开。”
“胡扯,若让你们先选,你老佟先选两个有货的宝盒,让大家都竹篮打水么?”
“就是,先前的约定作废,毕竟谁也不知道宝盒会忽然开启。”
霎时,全场乱成一团。
薛向暗暗窃喜,他巴不得这帮人吵翻了,赶紧打起来才好。
“诸位。”
董小平气沉丹田,一声断喝,全场顿时安静。
便听董小平道,“争吵解决不了问题。
我的意思是,还是抽签,做八个签子,两个有标记。
中标者,便算中宝。
闻襄兄,飞宇兄有功,你们二位先抽。
且你们各有两次机会。
我和秦兄后抽,各一次机会。
总计六次机会,若都不能中标,则重启抽签。
且此番探险,获得宝物之人,下轮探险,将全力帮助未得宝物之人得宝。
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薛向暗暗叫苦,这个董小平脑子太好使了。
眼见就要乱作一团的局面,竟被三他三言两语找到了最优解。
眼见实力最强的闻襄,功劳最大的佟飞宇都有意动的迹象。
薛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壁橱中的护阵被攻破,就在顷刻之间。
到那时,他便是想折腾点动静,也没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洞中深睡足,窗外日迟迟。”
此句,他当明德洞玄之主时装深沉时用过。
故而,并未引发他周遭的文气发生异变。
诗句未歇,所有人齐齐色变。
一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石床方向氤氲的文气。
“前辈显灵,小子董小平,叩见大贤!”
董小平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众人赶忙跟着行礼,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悠悠苍天,今夕何夕?”
薛向故作长叹。
他已成功扮演明德洞玄之主,此刻自然驾轻就熟,“想不到,我的一丝残念还会被唤醒,诸君来此,可为老朽遗宝?”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答。
毕竟,过往不是没有这种沉睡的大贤残念被唤醒,随即,大贤残念利用未消散的文气,动辄吟诵,将取宝人斩尽杀绝的例子。
“正是,还请前辈成全。”
闻襄高声答道。
他痴迷修炼,并不洞悉世情,对什么大贤残遗意志,了解不多,虽也敬畏,但并不十分恐惧。
“好,老朽还就喜欢小友这样的直性子,敢作敢当。”
薛向一早就盯上闻襄了。
他看得清楚,眼前困局,要想告破,只有从闻襄入手。
此人修为最高,若激发起他的贪欲,一切水到渠成。
“小友想要取宝,老朽也正想将此间宝物托付有缘人,就此永久安眠。”
薛向话音方落,董小平恭声道,“敢问前辈,何为有缘人?”
薛向高声道,“从我心者,即为有缘。
老朽生前,酷爱染画为乐。
今日,诸君同聚,正该共襄盛举。
此间无画笔,老夫便出一题,雪,诸君吟来。”
他早想清楚了,必须要将这机缘送与闻襄。
闻襄有诗才,他顺水推舟。
闻襄无诗才,他便说“可怜儒冠误此身,要的就是闻襄这种不通文墨的至纯之人”。
故而,他随口胡诌了个烂大街的诗题,静等闻襄入彀。
众人尽皆抖擞精神,各自沉吟,想要一举夺魁。
岂料,闻襄张口便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诗一出,全场肃然。
薛向也惊呆了,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自己都是抄柳宗元的,这还有二传手。
众人也惊呆了。
二钓诗传颂极广,如今,可谓是妇孺皆知。
姓闻的就敢明抄?
念头至此,众人又品出妙处来。
闻襄抄的好啊,众人都知道他是抄的,眼前的老朽枯坐此地数百年,可不知道。
薛向也觉得闻襄炒得好,他很正憋着劲儿,怕不好将机缘赠予闻襄。
这下,再好不过。
他高声道,“好!好!好!,想不到老朽这一缕残念,还能听闻如此佳作,真是孤高绝世,听之,令人沉醉。
老朽有八件宝物,这位小友,可自取两件。”
“多谢前辈成全!”
闻襄高兴坏了。
“无,无妨,谁,还有佳……不,不妙,老朽……睡矣。”
薛向渐渐没了声息。
“前辈,前辈……”
众人连声惊呼,薛向再没了动静。
“这可如何是好?”
佟飞宇道,“我等还没跟前辈说明情由呢,前辈以为他还有八件宝物,这里其实只有两件。”
“有什么好说的,这机缘是前辈亲赐的,我承接来,名正言顺。”
闻襄果然翻脸。
他修为最强,正如心怀利器,早有杀心。
薛向不过顺水推舟,将他贪欲放大,给他一顶名正言顺的帽子。
闻襄果然生出独霸重宝之念。
“闻兄,三思,三思。”
董小平也意识到局势有失控的危险,拱手道,“闻兄,此间重宝有二,你取一件,剩下一件,我们抽签。”
“不可。”
秦兵冷声道,“适才你老董定好了方案,不能因为闻道友起了别念,就推翻原定章程。
若是章程可以更来改去,大家的合作,我看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不合作就不合作,闻某要你何用?”
闻襄冷声说罢,身形一晃,已站在先天筑基丹所在的壁橱前。
此时,壁橱内的护阵已经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破开。
“诸位,可看明白了,姓闻的这是要明抢。”
佟飞宇道,“我等历经艰险,有什么道理让此人独占好处。”
“正是此理,他是结丹又如何?我等合力,未必便怕了他。”
“休要以为姓闻的好欺负,前辈亲赐的机缘,你们也眼红,该打。”
“废话少说,看招。”
转瞬,战起。
狭窄的洞窟内,顿时,乱光飚飞,砂石俱下。
闻襄以一敌多,竟丝毫不落下风。
众人越打越凶,薛向渐渐扛不住众人攻击的余波,遮掩在他身前的文气,也有被吹散的征兆。
他心知不能再继续扛下去了。
念头一动,他用灵力裹着一枚元爆珠,悄然送至交战中心。
紧接着,剑胆显化,直射元爆珠。
这下,所有人都察出不对。
但,为时已晚。
轰!!
洞中骤然一白。
刺目的光焰从洞府深处爆开,烈火与罡风翻滚如潮,夹带着撕天裂地的巨响。
石壁猛地炸裂,碎石横飞,空气被硬生生压缩,紧接着又暴烈外扩。
董小平、秦兵、佟飞宇等人尽皆猝不及防,被冲击波轰得倒飞,鲜血狂喷。
闻襄虽是结丹,亦被卷入,灵力化罩,仍被逼退数丈,衣衫焦烂,喷血不止。
护持壁橱的法阵彻底崩溃,整个洞府随之轰鸣震动。
石壁如纸般裂开,山体摇晃,大量岩石砸落,烟尘滚滚,仿佛要将所有人一同埋葬。
薛向眼中闪过冷电。
趁乱打出一张疾风符,身形如矢掠去,一把掏走盛着先天筑基丹的黑玉匣。
剑胆显化为长绳,卷中那只装了白玉书卷的玉匣。
嗖地一下,二物皆入薛向储物环。
众人惊怒交集,怒喝连连,皆不顾痛苦,打出最霸烈的攻击。
霎时,数个冲击光波,激射薛向。
薛向早已准备,抢先一步,捏碎扣在手中的瞬移符。
符光炸开,薛向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