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白如铁,风从群峰间挟雪而来,簌簌击面。
薛向紧紧抱住周娉,脑海中闪现的俱是她的一颦一笑,温婉亲柔。
修成绝世道基凝成的古井般的心境,瞬间被揉得粉碎。
他心中的杀意,在飞速攀升着。
而魏如意的杀意比他更快攀升至顶峰。
他胸腔剧烈起伏,眼底血丝纵横。
在他看来,她便是死了,也该是他的人。
“狗贼,纳命来!”
魏如意长啸一声,身形狂飙,如一抹冷电杀向薛向:“你纵然成就绝世道基又如何?
终究不过区区筑基前期。
此间文气弥漫又如何?境界的差距,岂是几句诗章能弥补?
新仇旧恨,一并报偿,今日,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向长身而起,看也不看魏如意,轻轻一抬手,灵力托着周娉的身躯,化作一线清光,安然飞回洞窟深处。
刹那间,魏如意已至近前,“我倒要看你藏了几首歪诗乱词?”
“杀你如屠一狗,何须寻章摘句!”
薛向掌中剑胆一颤,如雪色细鳞骤然铺开。
息风步轻启,人影一晃,整个人仿佛被天色吸走,轻烟一缕,消失不见。
下一瞬,他已幽然出现在魏如意身后,长剑刺出,冷光凛凛。
魏如意腹部一凉,背脊彻骨生寒,灵力喷涌,倒飞而回。
依旧晚了一步,腹部被拉开一道巨大的创口,鲜血狂飙。
观者无不色变!
“怎会,此人行功,几乎没有灵力波动?宛若鬼魅。”
“他出手时,灵力不外溢?”
“众所周知,运转功法必有外溢,十损五六,越是强者损耗越大。在他身上,竟然感受不到灵力波动。”
“难道这就是绝世道基?激发之时,灵力利用近满成?”
风雪猎猎,天地皆寒。
薛向身如轻烟,步如鬼魅。
魏如意轻敌之意骤消,灵力护罩疯狂激发。
才稳住阵型,怒焰高炽的他,立时拿出压箱底的本事。
他猛地鼓荡灵力,周身赤焰冲天而起。
火光似万羽朱雀振翅,烈焰翻腾,旋即骤然收缩,化作炽烈火海,将薛向生生笼罩。
“凤城三千火!”
“皇室禁术!”
“此术反噬之力极强,靠神通放大五行属性中的离火之威,威能之大,能焚金炼铁。”
“更可怕的是,离火之威,能形成离火罩,一旦被术法包围,便会被禁锢其中。”
“大局已定。”
众人议论纷纷,双目死死锁住战斗现场。
只见薛向仿佛被禁锢其中,一动不动,诡异的是他,周身的衣物竟似如常。
一招得手,魏如意放声大笑,恨意滔滔。
笑声未落,他也猛然察觉不对,他的目光穿越火光,竟然发现,薛向竟还面带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
“这不可能!”
魏如意目眦欲裂。
薛向已踏着火焰,狂飙掠来。
“不对。”
汪啸风道,“快看,此人眉心五色莲花虚浮,莲花中央离火之光如烈阳。”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薛向眉心五色莲花正中,一道灼热火苗灿灿燃烧,而五色莲台舒展,花瓣层迭,缓缓旋转。
“绝世道基,五行难伤。”
长眉老者喃喃道,“绝世道基,已达五行圆转如意之效。
所有的五行攻击加身,都会被绝世道基同化。
此刻,普安郡王打出的至强攻击,看似离火之威,焚江煮海,实则加持在那人身上的离火之威,全部被绝世道基过滤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江王失声道,“照你这么说,此人岂非天下无敌?”
长眉老者摇头,“刀枪之威,绝世道基怎么过滤?
何况,他现在修为尚弱。
绝世道基的威力发挥有限,真正跨大境界的强者,激发的五行禁术,他的绝世道基未必能够完全过滤。”
楚江王急声道,“多亏先生解说。
现在看来如意要收拾他,希望不大,还请先生与诸位……咦,闻先生、乌先生他们人呢?”
楚江王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乌蒙、闻襄、黄风、刘全文、苏北辰几人没了踪影。
长眉老者冷声道,“此辈实乃小人,见韩贼有激发回文诗之才,生恐此间文气弥漫,有助于韩贼发威,故而先逃之夭夭。”
他早就不喜楚江王见人就收的毛病。
楚江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冲长眉老者拱手道,“还请先生出手,诛灭韩贼,若能除之。
王府首席大长老之位,虚席以待。”
不知何时起,楚江王对薛向的心思已发生了巨大转变,从最开始的贪婪,到后来的怨恨,再到此刻的深切恐惧。
长眉老者朗声应下。
岂料,他话音方落,战场中央,局势再变。
意识到禁术神威,也伤不得薛向时,魏如意大手一招,一柄黑骨巨剑浮现掌中。
骨剑森寒,邪气缭绕,他身影一震,猛地弹射而出,速度拉到极致,裹着滔天恨意,直斩薛向。
薛向目光冷厉,一声清啸,息风步催至极境。
他身影如雾似烟,瞬息逼近魏如意,剑锋半遮,肩头微显。
魏如意察出破绽,大喜过望,黑骨巨剑一剑斩落。
砰!
这一剑仿佛斩入金铁之中,他再想拔剑,巨剑竟似卡在骨缝之中。
薛向微微一笑,掌中寒光陡凉,一剑悬空。
刹那间,魏如意的瞳孔映出一线森冷剑光,随即天地失声。
他的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血雾在风雪间化作一抹刺目的艳色。
“这不可能?我不能死……”
魏如意头颅在天上飞,双目圆睁,死死瞪向山洞中那抹靓丽的身影,他竟然看见她的小指颤动一下。
风继续吹,头颅落地,哗声如雷。
“天机淬体,他的肉身之强,恐怕只差元婴老怪。”
“扛过了天劫,接收了那么多的天机,如此机遇,如此际遇……”
“诸君现在知道,为何修炼界都说绝世道基夺尽天下气运,人人得而诛之了吧,眼前之景象,便是原因。”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普安郡王,那是朝廷的普安郡王,说杀就杀了?”
众声如麻,忽听一声长啸,“韩某在此,还有要杀吾者,速速上来。”
雪风吹拂,血雾散落,天地肃杀。
薛向立于风雪之中,长声如浪。
他衣袍残破,神情冷峻,心中杀意,逐浪天高。
“年轻人,一朝得势,休要放肆。”
长眉老者飘然而出,衣袂猎猎,声若钟鸣:“以老夫结丹圆满之境来杀你,终究有以大欺小之嫌。
老夫让你三招,你可用文气,也可用神通。
三招之后,老夫才会动手杀你。”
薛向眉目冰冷,二话不说,朗声便吟:“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霎时,天地间金色文气翻涌,光华交织,瞬间显化出一张横亘虚空的巨弓,弓弦如虹,拉扯之间雷火隐隐;
弓上一支巨箭凝成,寒光万丈,锋芒所指,令山川俱寂。
巨弓未张满,长眉老者心口便骤然一紧,汗毛倒竖,死亡的气机扑面而来。
“天啊!这怎么可能!”
长眉老者面色剧变,恨不能将适才装逼的话给坐回去。
刹那间,他周身灵力护罩狂涌而出,也不敢再立在原地,深恐被那恐怖杀机锁定,身形飘忽闪烁。
于此同时,玄功疯狂运转,掌中吞吐灵光,瞬间聚成烈阳。
围观众人无不大惊。
浙东四友更是人人面色凝重。
“钱兄,才两句诗便能搅动如此异象,并且这两句没看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浙东四友中的邓明,低声喝问。
钱倩水摇头,一脸阴寒。
汪啸风道,“众所周知,名句名篇,要成宏大巨景,凝结无边威能。
要么一出手便是名句,要么盈出半貌后,能知铺陈向何处。
如今,单单这寻常两句,便搅动如斯威能。
仿佛高悬文脉天道,已提前知晓这是一篇名篇佳作,岂不奇哉怪也。”
众人议论之际,便听薛向又吟道,“射人先射马!”
巨箭离弦,宛若雷暴。
轰!
巨箭破空而去,声若裂天,光芒逼人,连夜幕都被撕开一道长痕。
长眉老者酝酿多时的大招,猛地爆出。
双掌烈阳呼啸,凭空聚成一道冲霄光柱,未冲向薛向,而是直攻巨箭。
巨箭如雷,光柱似日,双方各自迸发出恐怖威压,震动四野。
便听薛向再吟:“擒贼先擒王。”
此句一出,浙东四友同时变色。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单此二句的分量,便如一座大山,横亘在四人心头。
就在这时,射向光柱的巨箭,仿佛烟泡一般,消失在半空。
下一瞬,万丈寒芒已然在楚江王头顶显现,直指其咽喉。
他才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王”。
楚江王骇得魂飞魄散,面色煞白,惊声狂呼:“钱公,救我!”
四人面色铁青,皆觉心惊,却已来不及出手。
仓皇之间,楚江王双手齐抬,猛然捏碎护体玉珏,十余丈护身符同时被他打出。
他的一干心腹,如梦初醒,想要遁走,却发现,巨箭笼罩之威,阔达三丈。
他们站位离楚江王太近了,此刻,被箭威锁定,竟然动弹不得。
轰!
巨箭坠下,势若星陨。
只一声惊雷般巨响,楚江王和他一干麾下聚出的护体光幕顷刻间粉碎,犹如脆瓷撞击石壁,化作无数光屑。
楚江王胸膛洞穿,血肉与骨骸在箭锋之下瞬间崩裂,整个人连带着那层护罩一并炸成漫天碎渣。
站得离他最近的数人,也被余威波及,化作大坨的肉块,随风雪洒落。
天地寂然,唯有猎猎风声,吹得残雪满天,映照着这一击的冷酷与凌厉。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薛向继续吟诵,崩碎的巨箭光芒,化作一道道光幕,仿佛道道关隘一般,团团将长眉老者笼罩。
围观众人早已呆若木鸡,唯有浙东四友,各自显露苦笑。
薛向吟诵完,凛冽的杀意已化作无尽的咏叹。
最无语的要数长眉老者,他的滔天战意已凝,各种大招齐备,结丹大圆满的他已将全部的攻击,拉满如弓,正等着和薛向血拼一场。
未料,薛向咏叹的诗文,风格陡变,杀意化作厌战之意。
无数光幕裹挟着厌战之意,将他的滔滔战意尽数压拢。
长眉老者反抗越是剧烈,光幕的压缩之意,便越是霸烈。
终于,数十道光幕彻底压缩,将长眉老者团团裹在其中,仿佛他便是挑起战端的罪魁祸首。
数息后,光幕终于压缩成一团,十余息后,诗意凝成的巨景消散。
长眉老者已化作一团血水,一枚储物戒静静倾放在血水中。
薛向大手一招,魏如意、楚江王及其随员、长眉老者的诸多储物宝物,尽数入他手来。
谁都知道他们的储物宝物中,必有奇宝。
薛向和长眉老者激战之时,必也顾不上这些储物宝物,却无一人敢趁机偷取。
风雪未歇,血气犹浓。
忽有人高声道:“那女眷,明明是被魏如意逼死的。至于楚江王,惦记人家宝物,也不算什么好人?”
立刻有人附和:“韩公子才是真君子,我跟着他赚了不少晶核,我敢作证!”
钱倩水负手而立,朗声开口:“原来竟是一场误会,险为奸人所趁。
老夫还以为小友心怀不轨,险些被二贼所骗。”
话锋一转,他目光炯炯,“敢问小友师承何处?说不定我和尊师还有渊源。”
薛向不答,只是仰首,朗声吟诵:“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声落之间,天地轰鸣。
江涛宏景自虚空展开,涛声奔涌,枫叶如火,荻花如雪,寒风中瑟瑟飘零。
巨景宏阔,顷刻覆盖全场,将群山与众修尽数笼罩其中。
钱倩水面色剧变,厉声喝问:“大胆!你这是作甚?”
“莫非是要赶尽杀绝?”
“年轻人,我劝你休要张狂。”
“真以为有些文采,便能撼动天下?”
场中议论纷纷,天空中的巨景凝聚的意象,随时都可能化作杀招。
所有人都激发出灵力护罩,个个神色紧张。
钱倩水长眉拧起,冷声叱道:“我观你是可造之材,本欲提携你一番。
此间虽文气氤氲,有你施展空间,但别忘了老夫可是当今举士公,文气已达诗词之境。
再问你一句,收是不收?”
薛向放声长啸,“现在来主持公道?迟来的公道算狗屁公道。
先前攻击过护阵的,留下储物宝物,可以离开。
浙东四友,除了姓钱的,必须留在此间,被镇三百载,其余三个也可以滚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齐变,议论哗然,震动如潮。
“他以为他是谁?天下共主么?”
“会些诗文有什么了不起。”
“真以为能横压天下,适才不过我等不诚心助力楚江王,此贼不知感恩,还敢放此狂言。”
群议如潮,浙东四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尊荣四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侵月,忽闻岸上琵琶声……”
薛向继续诵念,诗意化作天地巨景,继续铺成。
钱倩水眼神陡冷,杀机四溢。
他大袖一振,周身文气翻涌,放出文气宝树,枝叶森然,根系如龙。
他亦高声吟诵,一首千山暮雪诗出,声震山谷,文气意象呼啸而出,与薛向所营造的江景对撞。
雪山如天,江涛拍岸,两幅宏景在空中交织,天地轰鸣。
片刻之后,钱倩水所凝的千山飞雪巨景,气势如山岳崩压,渐渐压过薛向的江涛浩景。
风声呼啸,雪花乱舞。
双方诗境争锋,天与地都为之震动。
风雪横空,杀机未歇。
眼见钱倩水的文气巨树已将薛向压得隐隐失势,场中诸多修士再无迟疑,纷纷出手。
剑光、火焰、雷霆、冰刃……种种术法,宛如流星雨般齐齐坠落,直扑薛向。
薛向纵声长啸,大手虚指,天穹中的江涛巨景骤然翻卷,浩荡万顷,浪潮滚滚,如天河倒泻,将所有攻击尽数吞没。
轰鸣震耳,激起的波涛化作水幕,攻向众人。
众人无不变色,纷纷聚出法力抵御。
汪啸风朗声开口,声震群山:“此乃诗文巨景争锋,尔等既被巨景笼罩,任何术法攻伐皆是徒劳!
此间文气氤氲,唯文采争雄。旁门左道,不过细枝末节,不必做无谓的挣扎!”
言声落下,场中非儒生出身的修士个个心有戚戚。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天下称儒道为宗。此间文气天然勃发,几近无所不在。
若是凡人中的才子,能吟得一两佳句,亦能于此间激起诗意异象;
而他们虽身具修为,文采却非所长,只能眼睁睁看着文气主宰全场,诗家争雄。
钱倩水再度吟诵,千山风雪聚成风暴,气势愈盛。
他头顶的文气宝树也遥遥放光,随着文气宝树的加持,使他构筑出的巨景愈发凝实厚重,暴风雪碾压江涛。
奈何,每次看似江景便要被完全压垮,薛向总有后句跟上,似乎绵绵无尽。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薛向的诗声仍在延续,十数句已然出口,依旧浩浩不绝,意境一层迭过一层,江涛巨景反倒愈加辽阔。
而不知觉间,钱倩水诗篇,却已吟至尽头。
霎时,天空之上,气势逆转,江涛宏景压迫渐厉。
钱倩水心头剧震,他忽然明白,薛向这是精心准备了长篇叙事诗作。
不求速胜,但求浩瀚、绵长,像蜘蛛吐丝一般,一点点将敌人卷住,缠死。
一念及此,心忧之余,哇的一下,钱倩水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汪啸风急声吟诵,巨景重新铺开一片,但比之钱倩水弄出的动静,那是远远不及。
薛向所构筑的诗境已然宏阔如海,江涛席卷而下,瞬间将汪啸风显化的巨景压得摇摇欲坠。
局势急转,浙东二友见状,连同其他儒生修士,也纷纷高声吟诵。
各色诗意冲天,显化出的巨景接连涌现,或山岳、或长河、或星辰。
他们的加入,才稍稍抵住了江涛漫卷的势头,使得战局不至立即崩溃。
然而此刻,时间分明是薛向的朋友。
他的长篇叙事诗,实在太过逆天。
数十句而不绝,仿佛涛声万里,巨景在天地间继续铺展,江涛浩荡,意境层层相迭,愈来愈壮。
众人面色渐白。
任谁都听得出,这些诗句前后贯通,意境绵密如织,江涛巨景因此愈演愈广,已然化作汪洋,气势无可抵挡。
反观他们各自吟诵,虽能显化出山岳、河流、星辰,却彼此割裂,难以相连,宛若一个个孤零零的小池塘,根本无法与那无边江海争锋。
终于,有人再难支撑,神色灰败,跪倒在地,颤声解下储物宝物,叩首请饶。
浙东四友对视良久,终有三人站出,面色黯然,齐声请罪。
汪啸风更有雅量,高声道,“道友若能饶过诸人,我等愿赎前罪。
我愿替钱兄,被镇于此地三百载,绝不反悔。”
钱倩水面色铁青,终究也抬起手,咬破指尖,以血凝誓:“老夫钱倩水,愿居此地三百年,时日未满,绝不脱出。”
薛向目光冷厉,声音如铁石撞击:“迟来的公道,不是公道。
迟来的妥协,也非妥协。
我的公道,自己主持。
命运的脚步踏来时,诸君置若罔闻。
如今,命运的脚印已经踏成,诸君认命便是。”
话音落,薛向吟诵声渐急,“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
刹那间,天地轰鸣。
江涛巨景已至极境,漫卷四野,碾压得群修所凝的诗意巨象纷纷溃散,化为虚影,荡然无存。
薛向大手一指。
无尽涛声轰然倾泻,漫天白浪拍落。
霎时,天地为之一白。
众人齐齐没入怒涛之中,呼号声、惊惧声尽数淹没,唯余涛声拍岸,漫卷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