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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讲和


更新时间:2025年09月16日  作者:想见江南  分类: 仙侠 | 修真文明 | 想见江南 | 我以科举证长生 
夜已深,宁家正厅灯火通明。

厚重的乌木门扉紧紧阖合,外院巡守加倍,连风声都显得格外沉闷。

厅中悬着数十盏琉璃宫灯,光芒将每张面孔都映得或明或暗。

正中主座上,宁家家主宁海涛端坐如松,他身着深青长袍,鬓发已见霜色,却精神矍铄,眼神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厉。

他环视厅堂,缓缓开口:“诸位,飞虎门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此言一出,席间一片低低的倒吸声。

有人杯盏停在半空,手指不自觉颤了一下。

宁海涛面色不动,语声如铁:“消息已经坐实,绝不会有误。”

最左侧,一位面色蜡黄的老者哼了一声,放下茶盏,眯着眼道:“这年头,到处都是仇杀案件。

赵飞虎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纵身死,也不稀奇吧。”

此君大号吕端阳,是吕家的一位长老。

今次的会议,是宁家牵头召开的,各大世家都派了人过来。

原本,上次各大家族话事人聚会,已经议定,绝不再跟薛向掺和。

可谁能想到,薛向竟自取灭亡了。

如此一来,以前议定的安分守己路线,便告作废。

宁家率先跳出来,主导了对薛向家人的残酷打击,各大家族也都有暗中助力。

因此,给薛向定罪之事,才推进得如此顺利。

而赵飞虎和飞虎门是宁家势力的延伸,他的灭亡,对其他各大家族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之事。

宁海涛冷声道,“端阳兄,如果说这事儿是薛向余孽干的呢?大家不该警醒么?

据我所知,薛向余孽势力不小,前有劫走薛贼母亲,后又袭击作训坊,劫走她幼妹。

平灭飞虎门对薛贼余孽而言,难度并不大。

如此算来,薛贼虽死,威胁仍在,诸君不可不防。”

“防什么防?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早说过,薛向自取灭亡,和他的争锋就该到此为止,平白弄出这么多事儿。”

说话的是沈炼,是沈家家主沈君远的亲弟。

他是最不喜麻烦的。

他话声方落,对面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人猛地转头,目光锋锐:“这是糊涂话!”

喊话的是楼家长老楼顺,他一掌按在案几,指节泛白,“这是我们各大世家多事吗?

更不是咱们没有容人之量。

实在是薛贼太可恶,他的存在,本就是对我们世家的羞辱。

他夺魁、他扬名,压得我们各家子弟抬不起头。

他清理灵产,侮辱我等门楣,让我等颜面扫地,千年光环几乎坠地。

他虽身死,但若不能对他家属来个犁庭扫穴,对其余孽秋风扫落叶,世家的威望何以维持?

日后再有寒门小辈,学他藐视我们,岂不是天下大乱!”

“说得好。”

宁海涛重重击掌,“薛贼虽死,他的名声却未亡。

反倒在街坊巷陌间,被传得好似英雄。

我亲耳听闻,有学子竟拿他与古之名士相比。

我们必须将薛贼连根拔尽,将他家人、党羽统统镇压,才能叫天下寒门记住——忤逆世家,下场只有一个。

故而,今次飞虎门被灭,不管是不是薛贼干的,贼人的帽子一定要扣在他的头上。

对其家属,余孽,也不用再留任何情面,能抓则抓,抓完必辱,辱后再杀。

我们要让整个迦南郡都记住,我世家威望,不容任何人撼动。”

话落,厅中响起一片附和声。

灯焰在风里簌簌作响,照得每张脸都带着不一样的阴影。

正忽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砰的一声,厚重的隔扇被推开。

一名灰袍老者踉踉跄跄闯入,正是宁家大管家。

他气息急乱,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发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薛……薛……薛向……回来了!”

厅中顿时一静,随即如同投下一颗巨石,掀起轩然大波。

“胡言乱语!”

沈海涛霍地起身,酒盏翻倒在案,声音尖锐。

“开什么玩笑?文箓戒早已失联,他的气机也彻底断了,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

“别是有人散布谣言,想乱我等心志!”

一时之间,席间喧哗如市。

有人脸色煞白,眼神闪烁;

有人拍案大骂,却透着底气不足;

也有人低声咕哝,似乎自言自语。

琉璃宫灯摇曳,光焰不稳,把每一张面孔都映得忽明忽暗。

惊惧、怀疑、否认,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突兀。

曾经被薛向支配的可怕回忆,不约而同地浮现在所有人心中。

宁海涛一声冷哼,手掌拍案,声音轰然压过众人的喧哗:“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满厅顿时一静,只有灯焰噼啪作响。

宁海涛目光如刀,盯向大管家:“细细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大管家咽了口唾沫,声音依旧颤抖,硬撑着往下说:“属下得来的确切消息……薛向已经现身,正朝冷翠山进发。

他并非独自前往,而是由州里大人物陪同……而且,还有中枢下来的人……”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再度哗然。

“冷翠山?他一个罪囚,怎么敢去?”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贪污案在身的小小郡生,怎么可能惊动中枢!”

“假的,假的,必然是假的。”

有人心急站起,椅子倒在地上,声音格外刺耳。

宁海涛的面色已冷若寒铁,他不再与众人争辩,转身一抬手,厅堂西壁上那一方青铜鸟骤然亮起。

灵光涌动,青鸟幻影振翅而起,清鸣声悠远,转瞬飞入虚空。

众人屏息凝神,厅堂压抑得几乎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

片刻后,法阵嗡鸣,一道虚影浮现在光幕中。

“宁家主、诸君,安好。”

那人拱手,不待宁海涛发问,沉声道,“我还正准备派人过来传消息,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是的,消息确凿,薛向回来了,并被平反了。”

厅中鸦雀无声,似连呼吸都凝住了。

那人继续道:“中枢第三殿亲自过问。派了干员过来,亲审此案。

咱们弄的证据,虽然严丝合缝,但太新了。

所谓证据,都是薛向死亡消息传来才补办的。

纸张、墨迹虽然做旧,却禁不住细究,尤其是对刑名老手来说。

已经有人被捕了,被第三殿来人一审,没抗住,已然招认了。

此事已成定局,诸君做好应有准备。”

说罢,虚影消失不见。

厅中琉璃宫灯倏然一跳,光影里,众人的神色凝固如石。

有人下意识摇头。

有人额头冷汗直淌,背脊僵直,手指却死死抓着案几,仿佛要将木头掐碎。

也有人双眼圆睁,心底的震惊化作愤懑,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与灯焰的噼啪声。

宁海涛缓缓站起身,背影被灯火拉得极长。

他双手负在身后,声音低沉而森冷:“敲钟吧,召诸位家主过来。

嘿嘿,他们以为我只是为千军复仇,觉得宁某上蹿下跳。

他们清高,不屑与我宁某人为伍。

现在好了,薛向回来了,我倒要看此贼会不会仔细分辨,咱们之中,谁捅了他一刀,谁骂了他两句。”

众皆默然。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更深,宁家正厅的灯火烧得愈加明亮。

厚重的琉璃宫灯一排排悬下,映得廊下的风影都退避三分。

各家家主已陆续到齐,人人面色凝重。

见礼后,宁海涛深吸一口气,含笑说道,“薛向回来就回来呗,天塌不下来。

只要咱们齐心合力,薛向有再大本事,也只能束手。”

话声落下,厅中并无人附和,反倒多了几声低低的冷哼。

良久,鬓发灰白的沈家家主沈君远缓缓开口:“宁兄,话可不能说得这般轻巧。

咱们各家,可都在薛向手下折过面子。

千军之死还历历在目。

冤家宜解,此事若再拱火,只怕祸端无穷。

如今薛向已有能力惊动中枢,显然今非昔比,依我之见,得派人前去和谈,早日善了。”

此言一出,几人面上闪过一丝认同,然而宁海涛脸色已沉如铁,霍地一拍案几,声如闷雷:“和谈?沈兄,咱们还要不要脸!

难道还要我们去他面前摇尾乞怜?你这是要叫天下寒门笑话么?”

他目光一一扫过四周,字字如刀:“我承认此獠难斗,但别忘了优势依旧在我们手中。

便是冤枉了他,他洗清冤屈,也找不到咱们的错处。

他不就是凭官身压人么?难道真敢大开杀戒,屠尽世家?

他有这个实力嘛?”

他言辞铿锵,厅堂灵灯随之微颤,光影里映出他冷厉的面容。

楼家家主缓缓点头:“宁兄说得未尝无理。

薛向虽翻身,却未必能真翻天。

与其说和,不如说是讲个条件。

我们可以退让,但绝不可自辱。”

吕家家主亦微微颔首:“正是。若一味低头,世家颜面何存?

须得叫他知晓,我们可以和解,但绝不叫他凌驾在我们之上。”

几句话落下,厅中立刻多了几声低声的附和。

沈君远却摇头苦笑,眼神里透出一抹无奈的悲凉。

他直起身子,声音愈发沉重:“诸位对薛向的了解,浮于纸面。

却不知,这人睚眦必报!

你们动了他家人,已是死仇。

若是诚心实意,任由他开出条件,补偿与他,再推出一二替死鬼,此事还有善了的可能。

若是只顾着颜面,我只怕再无宁日。”

此言让厅堂再度安静了。

有人神色动摇,有人眉头紧锁,也有人暗自冷笑,觉得沈君远过于危言耸听。

“未必如此。”

“薛向还敢与天下世家为敌不成?”

“是啊,若真要拼命,他也讨不到好处。

咱们也不是泥捏的,不给他抓住把柄,他那点修为,能有几分本事?”

沈君远见状,眼底更添一分绝望,他长叹一声,却不再多言。

霎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终于,宁海涛再度开口,语气比先前低沉几分,却依旧冷硬:“罢了。

此事既然争不出个章程,便折中一回。

派人去接触薛向,试试他的口风。但须记住,我们不是去求和,而是去议和。

若他识趣,自可两下相安;若他不识趣,哼……”

这已是妥协的结果,沈君远也不再劝。

次日傍晚,宁家正厅内依旧灯火通明。

青铜鸟再度亮起,灵光一闪,虚影浮现。

“诸君,幸不辱命,薛向……同意和解了。”

厅堂骤然安静,随后一片低声骚动。

虚影道:“但他提出,要一千灵石的赔偿。”

片刻沉寂后,厅堂内便爆出一阵哄笑,压抑许久的空气仿佛突然被戳破。

“哈哈哈!一千灵石?原来如此!”

“穷措大到底是穷措大,不过如此!”

“这样的眼界,能成得了气候?”

有人摇头失笑,有人仰天大笑,更有人举起酒盏,连连称妙。

原本沉郁的氛围一扫而空,厅中渐渐弥漫起快活的气息。

“我就说嘛,”

吕家家主抚掌大笑,“薛向纵有些本事,终归只是寒门小子。

咱们就有这个底气,想打便打,想和便和。

如今看来,他也分得清谁大谁小。”

“正是!”

楼家家主冷哼一声,“还以为他联系上了中枢来人,有些变化,现在看来,终究是乡下人。”

沈海涛神色轻松地抱着膀子,“我看应该是桐江学派出手了,薛向毕竟是郡生中的魁首。

桐江学派还是很看重他,花了大力气联系了中枢。

不然,不足以解释薛向怎么和中枢建立的联系。

现在看来,也许薛向拎不清,但桐江学派不会。

多半姓薛的也是被桐江学派捏着鼻子,和咱们和解。”

就在这时,厅中青铜鸟再度亮起,虚影复现,“又有新消息。

薛向要求,当面和诸位签订文书,正式终战。

时间在明日午时,地点就定在宁家,要求各位家主都出席,各家继承人也必须出席。

到时候,所有人在文书上签字,就此言和。”

此话一出,有人低声道,“这是怕了啊,想寻个保证。”

“只是,我们出面就好,为何还要继承人也出面?”

“这还不明白么?这是怕咱们老的没了,将来小一辈不认账。

看来,这回咱们的犁庭扫穴行动,让此獠深深害怕了。”

“这哪里是求和,我看是求饶,哈哈……”

场中一片欢腾,唯独沈君远眉头紧锁,手指缓缓摩挲着茶盏边缘,半晌未言。

他总觉得薛向的要求,有些反常,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薛向敢来,还要求各大世家家主齐聚,讲和。

不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因为说破大天,薛向也只是个低阶小官。

他调动不了多少兵马,想兴风作浪也没这个能力。

可他心底却隐隐发寒,觉得这一切这一切过于顺遂。

“不管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沈君远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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