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六刚要说话,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鬼鬼祟祟猫到一边,忽然就撒腿如飞,狂奔起来,他有些目瞪口呆的说道:“那不是我们一队的人吗?”
鬼王宗有连坐之法,故而他和俞轻鸿不敢半路逃走,只是苦捱,哪里想到居然同队的杂役,还会有人想着自己逃走?
何况他怎可能在修家手底下逃走?
陈乾六正要出手,拦下此人,却见好像有了什么连锁反应,数十名杂役忽然一起狂奔,再然后就是数百人四散奔逃,三千杂役很快就都骚动起来。
五名鬼王宗的修家登时惊慌起来,其中一人提起高喝道:“谁人敢逃?尽皆杀死。”
抬手就发出了一道法术,把一个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杂役给杀了。
其余几个鬼王宗的修家,亦是各自祭出法宝,连续杀了几个周围的杂役。
他们给蜕凡魔宗做附庸,早就养出来特殊习惯,遇到这种事儿,先把周围的杂役杀了,免得这群人攻击自己,至于逃走的那些,暂时可不用管。
这几个鬼王宗的修家法力寻常,也就是炼气二三层,虽然能用些符箓,催动法宝,但也不过至多杀上十几人,就要法力竭尽了。
这种选择,也是宗门前辈的血泪经验。
陈乾六脑筋转的奇快,说道:“师姐,我们杀了这五个鬼王宗的门人。”
若是陈乾六主动杀人,鬼王宗事后追责,他肯定会内疚。
毕竟祸事因他而起,不杀博人,但博人因他而死,不燃也不能强行燃。
但三千杂役已经开始群起逃窜了,他肯定要帮上一把,何况青叶宗和鬼王宗的仇,早就不可开交,有机会杀几个鬼王宗的人,岂有不杀之理?
鬼王宗的修家也不能养肥大了好过年。
俞轻鸿微微颔首,放出了自己所炼的青木灵梭,这位小师姐可是炼气七层的“大高手”,欺负几个炼气二三层的鬼王宗小修家,简直有点过分了。
青光一闪,五个鬼王宗的修家脑子都还没转,就身死当场。
嗯,所谓我们,其实就是俞轻鸿出手,陈乾六法力不济,出手不出手区别不大。
但这不影响陈乾六跑出去,把五个鬼王宗的门人拾掇的“干干净净”。
陈乾六收了东西,望着四散逃开的杂役,忍不住说道:“小师姐,我怎么感觉这不是突发事件,好像有人操纵?”
他的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弯腰岣嵝的汉子,在路过两人的时候,低声问道:“是青叶宗哪一位同门?”
陈乾六微微吃惊,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叫道:“可是王仲师侄儿?”
王仲也听出来他的声音,惊喜的叫道:“原来是南小师叔,你怎么没走?”
陈乾六也问道:“你怎么混在这里?”
王仲叹了口气,说道:“我在黑龙湖就被抓了,后来咱们青叶宗几次攻伐,杀的鬼王宗人头滚滚,拘禁我的人换了好几个,我也转了好几手,就没人知道我来历了。”
“这一次不知怎么,就被挑出来,要送去给遇仙宗。”
“半路上,我串联了所有认识的杂役,告诉他们,鬼王宗说是把人送去遇仙宗,其实是弄去别的地方,要尽数杀了,抽魂摄魄,祭炼邪法,让大家约定时机,一哄逃走,我好趁乱杀了鬼王宗的人。”
“大家都见过了鬼王宗的凶残,故而都相信了我的话,只是我手没你快,还没动手,你们就把鬼王宗的人杀了。”
陈乾六微微骇然,心道:“王仲闲侄儿,居然还是个古典革命党,这煽动力好生强横。”
随即又惭愧起来,他就没想到可以这般救人,只想着劝说人跟他走。
一条心又想着:“我第一世小镇做题家起步,极限也不过是个普通社畜,第二世读书人出身,思想上有钢印,也须怪不得有此局限。”
鬼王宗的人都杀了,三千杂役也都逃了九成,只剩下一些脑筋极死的人,还留在原地,这些人就连陈乾六也不想管了,他们三个先去了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不由得相视一笑。
王仲也没敢用法术遮掩,但他可不会地球的三大邪术,只能弯腰扮成岣嵝,他倒是非常艳羡陈乾六和俞轻鸿所用的人道邪术,问了些细节,若有所思。
三人也没久留,立刻就脱身离开,乘了青云绡雾织罗辇,直奔双云山。
陈乾六半路上,还有些嗟吁,他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是险些去做了遇仙宗的杂役弟子。
偶尔望向遇仙宗的方向,心头无数滋味,他倒是对遇仙宗的杂役生涯,没什么怀念,但却总是会浮现出南施蘅的一张娇靥。
三世为人,两生修行,多了好些缘法,可也有些缘分就再无相接。
陈乾六忍不住肚内暗暗嘲笑自己:“前世也不觉得老师姐怎么好,感情也是甚淡,虽然相濡以沫,但总觉得若是老师姐当年若是突破,必然一飞冲天,不会再跟我有甚关系,怎么今生却时常怀念起来?”
“虽然她也的确待我甚好,连青帝甲乙诀都传了。”
“虽然宗门只严谨传授后代,不曾提道侣,但终究也是个冒险之事。”
云车在双云山落下,陈乾六收拾了杂念,跟着小师姐俞轻鸿去拜见师父。
云苏苏见了王仲,微微感慨,就让他转拜在陈乾六门下,从师侄儿,变成了开山大徒弟。
接下来的十余日,被云苏苏安排来“路过”双云山的青叶宗弟子,都被陈乾六,俞轻鸿接上了山。
孙道人为了事情机密,并未跟这些门人详细说,云苏苏稍作解释,也省去了一些秘辛,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好传扬,把这些人分批送入了刹烂海小境。
陈乾六直到接了最后一批青叶宗门生,才跟随这批人进入刹烂海小境,也是最后一批进入小境之人。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刹烂海,刚进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灵气扑面,竟然比在青叶山的时候,灵机还要浓郁,甚至他前世偶去过遇仙宗的某些重地,竟似都比不上这里。
陈乾六第一个念头就是:“怪不得师父不肯走,这里真乃修行的洞天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