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六把心一横,暗道:“落在此人手里,我不如干脆一些,舍了这颗道心,或者还有活路。”
他讪讪一笑,说道:“徒儿拜见师父,也无什么礼物孝敬,不如把这颗道心送与师父。”
蔺长老微微愕然,可不知道,这个新徒弟,在肚子里骂他“老王八”,微微一笑,说道:“道心如何能转赠?”
“此物跟本人紧密无间,乃是修家天赋资质,机缘道行所化,挖出来就要自行消散了。”
蔺长老虽然拒绝,但心里着实有些开心,暗道:“若非他在三圣岛被囚过一段时日,我必待会乌五龙观细细调教,为我衣钵传人。”
“实在太可惜了。”
陈乾六被拒,反而有些失惊,暗道:“莫不是挖徒儿道心名声不好,这老匹夫要偷偷把我弄死,再挖了道心,免得被人口舌?”
他正要再“献孝心”,就听到新师姐游碧霓说道:“道心乃是跟本人精神意识一体,哪有挖人道心的说法!”
陈乾六不大信,但游碧霓也如此说,让他微微犹疑,问道:“姚寒山不就是被挖了道心?”
蔺长老笑道:“盖因为,明镜止水两颗道心本就相合,而且姚寒山和公冶兰又都是借助青帝棋盘修行,即便如此,公冶兰至今也未能把两颗道心熔铸一体,甚至修为就此停滞。”
“公冶既白老儿,一时贪念,铸下无边大错,以至于身死道消,可悲可怜。”
“虽然,能让孙儿有望问鼎太乙,诱惑实在太大……”
蔺长老叹息数声,说了一句:“这份诱惑的确没得几个修家都能够抵御住。”
陈乾六听到“师父”这般解释,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暗道:“原来道心也不是随便可挖。”
蔺长老说道:“十二仙门,五大圣山,数百年来,也止出此一例。”
“徒儿莫要胡思乱想。”
陈乾六频频点头,心里又把老王八,老匹夫切换回了师父。
蔺长老刚才查看过陈乾六资质,也顺带查了这个徒儿体内灵脉,心头有数,暗忖道:“我这徒儿体内灵脉有五十五条,水系灵脉有三十七条之多,须怪不得他惦记真水道法。”
“反正也是别派道统,我又何须吝啬?”
这位五龙观的长老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把花神宗的道统传授你师姐,把天河和铜鼓的真水道法传授与你。”
“只是你二人日后要承担三家道统的因果,复兴此三宗的门庭。”
陈乾六登时大喜,忙叫道:“徒儿愿意承担因果。”
游碧霓倒是早知道,此中关隘,亦是随同发誓。
五龙观亦是十二仙门之一,但却是一家“小门派”,遇仙宗,玉清化羽楼,蜕凡魔宗都是横连国度,弟子以万计数,五龙观却只有百余人,目前只得五代弟子。
每一位五龙观弟子都是精挑细选,方能收入门中,每一位弟子都会被悉心培养,门中也无杂役,记名,外门,内门,真传之类的区分,也可以说是人皆真传,师徒相亲。
陈乾六被带回五龙观,也知道了为何青叶宗要逃回玉清化羽楼的地界,他师祖金华小娘徐琼因不是冲着玉清化羽楼,而是冲着自己本身师门五龙观。
五龙观和玉清化羽楼的玉清山,都是在乌崖国境内,五龙观甚至没占据什么名山,只在乌崖国内的芦荡山中,选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峰,削平了一半山头,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道观。
蔺长老带了两个新徒弟,在五龙观中落下遁光,先带了两人去见掌教张真人。
这位张真人跟铜鼓仙乃是同辈,道行深远,乃至真阳境巅峰的大修,听得蔺长老说起陈乾六和游碧霓的身份,他笑了一声,说道:“蔺师侄儿做的不差,我许你把此二人录入宗门名谱。”
他瞧了一眼游碧霓说道:“来我五龙观安心修行,将来成就必不会次于在玉清化羽楼,你和师弟苦心修行,好生经营,所立宗派,未必没有晋升十二仙门的可能。”
张真人又对陈乾六说道:“你的来历有些奇特,我五龙观愿结一份善缘。”
“你师父出手毁了青云符箭,我就赐你一件法宝,以抵命数。”
陈乾六虽然被毁了一套青云符箭,倒也没多难过,毕竟这套法宝威力寻常,本来只合炼气境使用,将来必然要替换,只是这套符箭乃是师父云苏苏所赐,别有意义,心头十分惋惜。
他连忙说道:“多谢师祖。”
张真人取了二十余枚弹丸,递交与他,说道:“此套剑丸名曰:一千里色江南岸,二十四般花信风。乃是天河派故物,一并传承与你。”
陈乾六谢过了这位“新师祖”,可怜他拜师三个,但师祖却只有二人,姚寒山判门而出,开创三圣岛,却是没正紧的师父了。
蔺长老带了两个徒儿,回转了自己的居所,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在五龙观修行,待南司星突破金丹境,你们就下山去创立宗门罢。”
陈乾六心道:“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下山了。”
蔺长老门下并无徒儿,倒不是这位长老挑选徒儿有多精细,而是他甚少下山,最多就是去玉清化羽楼寻老友尉迟寒下棋。
五龙观一切事务,都须亲自动手,不但没杂役,就连道童都无有。
蔺长老给两个徒儿指定了住所,两人就只能自己动手,收拾所居的房舍。
收拾到了一半,陈乾六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的蚌精美厨娘,开始的时候,因为跟玉清化羽楼的门人斗法,无暇顾及这头蚌精,后来被师父带走,乃是生擒活捉,自然也来不及把蚌精收了,一路上又忐忑,怕被挖了道心,直至此刻,才想起来它。
陈乾六暗暗忖道:“那头蚌精美厨娘,落在玉清化羽楼,她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妖精,应该也不会被人杀了烹煮……”
“嗯,也不会挨饿罢?”
“应该有人喂养。”
蚌精此时,正战战兢兢,望着郑隐,她也不知怎么,就落在了这位“仙人”手里。
郑隐身上气息,起伏不定,显然情绪亦在翻涌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