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山顶,山风猎猎。
以前的无头山山顶平整如坝,如今却裂开一道幽深缝隙,山体一分为二,十几丈宽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绯色的雾气从深渊下面弥漫而出,地面上的草一沾上就枯萎。
四个人站在裂缝边缘,凝视着深渊中翻涌的绯色雾气,神色骇然。
这四个人就是从神山密藏中逃出来的诸葛昭、谭爽、聂宝书和孙无双。
孙无双攥着衣角的手早已泛白,指节用力到几乎嵌进掌心。
“夏大哥和我爸……怎么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孙无双往深渊深处望了一眼,眼眶通红,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谭爽目光死死盯着深渊,心里堵得慌,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逃出前所看见的末日般的景象,越想越怕:“夏大哥,你快出来呀,快呀……”
诸葛昭和聂宝书并肩站在稍远些的地方,两个老男人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却也没敢放松警惕。
聂宝书望着远处连绵的藏蓝山脉:“从这里往东,翻过几座山就能到云盖村,只是路比较难走。”
诸葛昭神色凝重:“夏老弟还没有出来,我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深渊之中突然飞出一个东西来,速度很快,转眼逼近。
四人都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那东西重重砸在草地上,竟是一只巨大的茧子。
“什么东西?”聂宝书瞬间绷紧神经,伸手就摸向腰间的枪。
谭爽和孙无双也惊得后退两步,目光紧紧盯着那团蠕动的茧子。
那只茧子的蛛丝是绯色的,表面泛着淡淡的绯色光泽,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粘液,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该不会是……里面的妖物追出来了吧?”孙无双声音发颤。
谭爽咬着牙,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弯腰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不管是什么,先砸开看看!”
说着,她猛地将石头砸了过去,正正砸在茧子上。
“哎哟!”
一声闷哼从茧子里传了出来,虽然模糊,却让谭爽和孙无双同时愣住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孙无双反应最快,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那块石头又砸在了茧子上。
“别扔了!是我!”茧子里的人急了,声音更清晰了些。
谭爽突然愣了一下,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人也奔了上去:“夏大哥!是夏大哥!”
这只茧子里面的人正是夏凡,那树母对他已经忍无可忍,宁可自断一枝也要把他这个「吸血蘑菇精」赶走。他倒是获得了逃走的机会,可一出来就挨了两石头,也是乐极生悲。
他挣扎着想要挣开蛛丝,可这蛛丝韧性极强,任凭他怎么用力,都只换来茧子的轻微蠕动,“快帮我弄开!用刀割!”
谭爽拔出随身的匕首,小心地割开茧丝,聂宝书和诸葛昭也来帮忙。
孙无双又凑到深渊边沿往下张望,她渴望着她的父亲也跟夏凡一样,装在一只茧子里然后被抛上来。可是直到夏凡破茧而出,她的父亲孙御渊都没有出来。
“大哥!”谭爽也不管夏凡身上还粘着不少蛛丝,激动地抱住了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夏凡拍了拍她的背,一边说道:“我没事,可是……”
孙无双似乎嗅到了什么味儿,神色一黯,紧张地道:“夏大哥,我爸呢?我爸在哪?
夏凡避开她的目光,喉结动了动,还是狠下心说道:“我进去的时候,孙前辈他们正被几只蛛人妖物攻击……它们被蛛丝做成了茧子,挂在了一棵巨大树上,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
孙无双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夏凡,仿佛没听懂他的话,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摇着头,泪水瞬间决堤:“不可能!你骗我!我爸那么厉害,怎么会……怎么会……”
她突然眼前一黑,往地上倒下去。
夏凡眼疾手快,扶住她缓缓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掐住孙无双的人中。
过了几秒,孙无双才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着:“我爸……我爸……”
夏凡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诸葛昭问了一句:“夏老弟,这么说陆云霄、叶文宽、叶灵犀还有真三子和陈道行都死啦?”
夏凡点了一下头:“我亲眼看见的,那几只蛛人将他们做成茧子,然后挂在树上。九千岁说那棵树叫树母,它把他们都吸成干尸了。”
“呜哇——”孙无双一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谭爽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夏凡的脑海中回荡着当时的场景,神色凝重:“那树母是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存在,它很强大,但是不能动,不能言,可它的身上却有一个大洞,九千岁说那个洞通往另一个世界,那边的老东西要过来了。”
“浩劫!浩劫啊!”诸葛昭长叹一声,“我早说过不要打开神山密藏,不要打开神山密藏,可有谁愿意听?叶家的人处心积虑,不择手段,陆云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假公济私,还有……”
他看了一眼已经哭得失声的孙无双,最终还是把孙御渊的名字咽了下去。
“这里还很危险,那三只蛛人每一只都相当于结丹期的修仙人,如果它们追出来就麻烦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夏凡当机立断。
谭爽将孙无双搀扶了起来,可是孙无双的双腿没有力气,又往地上瘫。
夏凡说道:“无双,你父亲已经走了,可孙家却还需要你,振作起来吧,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孙无双泪眼婆娑,咬着牙点了一下头:“我给我爸磕个头就走。”
谭爽松开了她。
孙无双跪了下去,对着深渊磕头,磕过第三个头的时候,她哽咽地道:“爸,我会协助哥哥将孙家发扬光大,你别担心,你路上走好……呜呜呜……”
谭爽又将她搀扶了起来。
五人往东行走。
身后,绯色雾气不断从深渊中涌出来,面积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