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郝志雄和褚德辉等人,张建川才和吕云升、杨德功他们分道扬镳。
吕云升和杨德功回公司,张建川则开车送崔碧瑶回东坝汉州纺织厂。
夏利车匀速地行驶在国道上,这个时候张建川才发现崔碧瑶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应该是酒劲儿慢慢起来了。
一月的汉州正是最冷的时候,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左右,不过夏利车内暖风融融,倒是格外舒服。
坐在副驾上的崔碧瑶一双大长腿格外醒目,显得夏利车的前座更加逼仄,让张建川看着都忍不住摇摇头。
注意到了张建川的斜过来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双腿上转悠,崔碧瑶忍不住抱怨:“建川,你好好开车啊,这天黑路滑,小心点儿。”
“哎,明白。”张建川也没话找话,“就觉得你这双腿咋就这么长呢?你多高,一米七吧?就感觉你腰以下全是腿了。”
对张建川的话给逗笑了,崔碧瑶娇嗔:“谁腰以下不是腿,那还能是啥?”
“我的意思是你这双腿特别突出,难怪被叫做腿精。”张建川没喝酒。
好在郝志雄和褚德辉他们也没劝,大概是知道张建川开车不喝酒的习惯,都劝张建川多找一个司机。
一听张建川又叫她腿精,崔碧瑶既得意又羞恼,“建川,你要再喊我腿精,我可就真生气了。”
“好好好,怎么还听不来好话了呢?”张建川打趣道:“别的女孩子听别人说自己腿长身材好,喜笑颜开,你这是听多了反而还起了逆反心理不成?”
崔碧瑶懒得听张建川的这种强词夺理,不过和张建川这样逗逗嘴,她感觉其实也挺好。
“真没想到建川你敢砸几百万来搞这样一个厂子,而且还要在广告上投入这么多,你知道么,你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觉得心腔子发紧,眼睛发花,一时间都看不清楚你的模样了,……”
崔碧瑶又忍不住回到那个话题上:“有几百万,你自己存在银行里,利息一年都能有几十万了,躺着吃喝都用不完啊,为啥想着还要来冒亏本甚至破产的风险来干这个呢?”
张建川笑了:“碧瑶,我才多少岁?二十三岁就开始躺平混日子,成天吃喝能花多少钱,山珍海味又能有多大意义?人这一辈子总不能只为了一点儿吃喝穿戴吧?总得有点儿更高层面的追求吧?”
“你说我五六十岁了,精力不济了,守着钱,没事儿出去国内国外风景名胜旅游,风景好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给儿女留一笔钱,自己和心爱的人四处四处旅居,这说得过去,可我才二十来岁就这么干,那人生多没意义?”
“人嘛,尤其是男人,总得有点儿自我追求,同时也该有一点儿社会责任感。古人有句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什么意思呢?就是如果自己没多少本事,那么应该坚持做好自己,提升自我,如果自己有一定能力,那么就应当考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对天下对百姓有意义的事情,……”
“我自我定位算是有点儿能力本事的人吧,多一些有益于社会有益于群众的事情也是应该的,起码我办厂,招募了几十上百工人,如果干起来了,他们每月能拿到一二百工资,养活自己没问题,还有二三十管理人员,他们能拿到二三百甚至更高,甚至都能养活一家人,同时产品推出来,深受老百姓喜爱,方便了人民群众,另外还能给国家缴纳税收,同时我自己也有了自我实现的成就感,何乐而不为?这不比守着几百万每天数钱有意义多了?……”
张建川的一番话说得情通理顺,娓娓道来,但在崔碧瑶心中却引发了巨大冲击,忍不住情潮涌动。
这大概就是人能力不同,眼界不同,格局不同,所以对追求也不同吧。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想着的都是为社会为国家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了,早就脱离了一门心思钻钱眼那种低级趣味了,可笑自己还用那种心思去猜度人家。
“当然,搞企业做生意,那么肯定是要以盈利为目的,我虽然现在冒着亏损几百万,甚至落到不名一文的风险,但谁又能断言我不能用这几百万赚来几千万甚至几个亿呢?反正我自己是很有信心的,碧瑶,你说是不是?”
崔碧瑶一双桃花眼睫如羽扇,眸若深潭,望向张建川的目光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决断,连带着小皮衣内羊绒衫裹着的胸脯也是急剧起伏。
“建川,你说得真好,我身边的人好像基本上都是为了钱或者权又或者更好的生活环境而忙碌,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崔碧瑶想了一下,“蝇营狗苟吧,……”
张建川笑了起来,摇摇头:“蝇营狗苟兀穷年,白马青衫任我行,人生其实也有百态,甚至一个人也有多面性,你不能强求所有人都按照你所期望的最高标准来努力来行动,其实我有时候还不是一样会懈怠,会懒惰,会颓废,甚至还有点儿低级趣味,但只要你一盏心灯不灭,忽明忽暗也是常态,能大多数时间保持积极向上的姿态就好。”
“嗯,低级趣味?建川,你还有低级趣味的心思,是什么?”崔碧瑶忍不住笑着问道。
“嗯,很多啊,人是万物之灵,心思本来就猜测不透,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些阴暗心思和龌龊念头,只要能自我控制就行,比如看着碧瑶你的身材这么好,就忍不住想碧瑶羊绒衫里文胸是什么颜色,腿这么长,究竟有多长?亲手量一下该多好,……”
开始还被张建川的话引得目光如水,但随后两句话就直接让崔碧瑶破防了,脸陡然变得通红,尤其是提到自己文胸什么色儿,亲手量自己腿长,这简直就是活脱脱地撩拨勾引了。
忍不住捶了张建川一拳,崔碧瑶咬唇娇嗔:“建川,你咋变成这样了?说这种话,简直……”
“简直破坏了我之前那些话在你心目中塑造出来的高大形象?”张建川笑着摇头:“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我,我不是圣人,而是正常男人,一样有七情六欲,看见漂亮女孩子想入非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我说了可以幻想,但只要自律自控就行了。”
崔碧瑶看着张建川,许久才幽幽道:“建川,你和燕珊是不是也经常这样说话?”
张建川一怔之后想了想:“好像还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啊,嗯,之前一直很忙,没这种机会,不过等燕珊回来……”
崔碧瑶目光直刺,张建川把话吞了回去,笑着道:“碧瑶,别什么都和燕珊比,你是你,是你自己,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自己,工作上可以比,但是其他做好自己,……”
崔碧瑶这才收回不善的目光,抿嘴一笑,“建川,你不是放话要追求我吗?好啊,我等着你来追求我,……”
张建川怔了一怔,随即笑起来:“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就是喝了酒吹牛吹大了,……”
“什么叫吹牛?你是都没事,怎么知道行不行,是不是吹牛呢?”崔碧瑶歪头杀,“我也很期待呢。”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暧昧起来,这也相当于是一种鼓励,一种撩拨了,但女孩子嘛,有这个特权。
张建川不做声,目不斜视,径直看着前方,认真驾车前行,仿佛之前的种种都已经彻底抹去。
崔碧瑶却是一直嘴角带笑,时不时斜瞟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张建川。
夏利一直把崔碧瑶送到女工宿舍门口,崔碧瑶才腻声道:“建川,你的话我可是听进去了,下周我就去办辞职,你等着我。”
张建川一阵头皮发麻,连忙道:“碧瑶,你还是和家里商量商量吧,这么大的事情,而且益丰公司可能也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万一……”
“没有万一,我相信你,我就不信你连养活我都做不到,我要求不高的,管饭就行,……”崔碧瑶调皮地道。
张建川无可奈何,只能再叮嘱道:“碧瑶,考虑好,我欢迎,但是来了,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也许马上就要出差,……”
“那好啊,跟你出差,我愿意,……”崔碧瑶星眸一亮。
“呃,不是,我是说……”张建川也懒得多解释了,“好吧,你考虑清楚,益丰欢迎你!”
一直看到夏利车尾灯消失在夜幕,崔碧瑶才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然后回望了厂部大楼那边一眼,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宿舍大门。
坐在夏利车里的张建川也忍不住摇摇头。
怎么会是崔碧瑶,而不是姚薇?
甚至如果是奚梦华,他觉得好像都还可以接受一些,唯独崔碧瑶之前是最淡然的,没想到却是第一个踏出这一步的。
不,是第二个,是覃燕珊之后的第一个,就是不知道崔碧瑶这一走,汉州纺织厂又会搅起多大的风浪,而来益丰,恐怕燕珊又要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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