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
李玄霸乖巧的坐在院落中间,身边则是站着十来个医师。
一直负责照看李玄霸的那位王医,此刻就站在最前头,几个医师分别上来为李玄霸把脉,在众人的最中间,则是站着一个精神奕奕的老人,众人对他似乎都颇为敬重。
王医师拿出了自己当初所记录的李玄霸的情况,还有自己的各项用药。
“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确实是上气症无疑。”
“我以为多病在肺,以邪为主,久病及肾,正气不足.他年幼时便患此疾,气力不足,痛苦非常,不可外出见风,不可多动”
王医师是个很较真的人,他这里甚至有李玄霸的‘病历’,里头详细的记载着这家伙每一次的犯病情况,周围的几个医师听着他的话,轻轻点头,而后又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李玄霸。
那老人看完了所有的情况,而后问道:“用药的情况如何?”
“发作之时,我以麻黄等药为辅,清肺止喘,不曾发作的时候,就以各类山药健体固本我还进行了针灸,主要是定喘穴位.”
听着王医师的话,那老人再次为李玄霸把脉,甚至还将头贴在李玄霸的胸口等位置进行聆听,这弄得李玄霸都有些茫然,可还是十分乖巧的配合。
老人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李玄霸,眼里既是欣慰又是无奈。
“此子已痊愈,身体强壮无比,往后不必再遭受此病痛了。”
可随后,他又无奈的补充道:“不过,这并非是药物和针灸所能,只是个例外而已。”
“孙公,这种事还能有例外吗?”
“有的,有些人生来特殊,相同的药在不同的人身上会出现不同的情况,我看这位君子,就是身体有异于常人,他的这种情况,只怕不能通用与别人,唉.”
李玄霸看到面前的老人有些失落,开口安慰道:“老丈,不必担心,有这么多贤人用心钻研,我想,往后也必定能找出解决之法,使天下人不受此痛。”
老人笑了起来,他看了看院里堆积起来的那些器械,“君子体格有异与常人,锻炼是好事,不过,老夫方才查看之时,却发现君子的穴位堵塞,气力不通,当下君子年轻,自是无害,可若是继续如此锻炼,等到年迈乏力之时,只怕会有极多风险。”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李玄霸。
“这是我所治的推拿之法,你每次锻炼之后,可以试着令人照此来做,或许对你会有些帮助。”
李玄霸大惊,“此物贵重,不敢受。”
“勿要这么说,我听王医师说,他每次带人前来,无论你手里有多少事,都会前来相助,还对他说,只要能帮到别人,一切都很值当我写这些,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只要能帮到别人就好,拿着吧。”
“多谢!”
李玄霸接过了书籍,老人笑着点点头,就准备要外出。
下一刻,李建成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口,看到李建成出现,王医赶忙行礼拜见,又将他的身份告知给其余众人,大家纷纷行礼,李建成一一回礼,态度很恭敬。
他一眼就看向了人群里的那位老人。
“敢问是孙公吗?”
“正是,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岂敢,我早听闻孙公的大名,得知孙公前来,特意前来叨扰,不知能否留下您吃顿饭呢?”
孙思邈愣了下,“老朽实在担当不起”
“孙公,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与您商谈,还请您答应。”
“好吧。”
李建成就这么带着孙思邈离开了这里,李玄霸惊讶的看着大哥将人带走,心里却不知道其用意,王医师带着大家也都离开了,小院里再次只剩下了李玄霸一个人。
李玄霸站在原地,打开了手里的书籍,上头画了许多的图,一旁则是有着详细的注释。
“郎君,这是什么啊?”
三石此刻才敢走出来,她站在李玄霸的身边,探出头来,看向他手里的书籍。
“我也不知道是某种治疗的方式?”
此刻,洛阳城外,一辆马车正在飞奔而来。
马车之内,坐着两位道士。
正是那魏徵和王知远。
王知远跟潘诞是差不多的造型,都是鹤发童颜,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魏徵跟他待在一起,其相貌都显得平庸,这些有名声的道长们,至少形象上是十分过关的,不然也唬不住那么多的勋贵。
不过,跟潘诞这种名声极差的骗子相比,王知远还是很不错的,他上次见到杨广的时候,杨广跟他请教了许多事,王知远都是站在民生这边讲述的,他没有跟潘诞那样让皇帝去炼丹求长生,反而是告诉皇帝,需以民为重,民力护体,则天命加身。
后来杨广要赏赐他,也被他给拒绝了。
当然,那个时候接见王知远的是晋王杨广,跟如今的圣人杨广还是不一样的。
对晋王杨广你可以随意劝谏,拒绝他的赏赐,怎么样都行,晋王杨广还是比较贤明的,对别人也较为宽厚,可到了圣人杨广的阶段,最好就别这么做了。
魏徵看了看外头,“王公,马上就到洛阳了,您看,我是不是让公子在私下里与您”
“不必。”
王知远摇着头,“我这次出来帮助国公,也是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好与国公或公子在私下里相见,甚至,最好是连你都不要再见。”
“洛阳内的事情复杂,我自己来做事,那是最好的。”
“另外,这潘诞的事情,也让他们勿要参与,就让我自己来做就是了。”
听着王知远的话,魏徵赶忙低头称是。
“既如此,我现在便下车,往后若是王公要见我,可以派人往国公府邸。”
“好。”
魏徵就在这里下了车,而王知远则是继续朝着洛阳的方向前进。
魏徵领着左右,故意等王知远这一批人走远了,方才继续赶路。
当魏徵回到了李府的时候,李建成匆忙出来迎接,将他带回了东院,而在这里,魏徵却看到了另外一个道士,魏徵惊愕不已。
李建成笑着介绍道:“这位,乃是孙思邈孙道长,他隐居太白群山之中,安心修道,又写了许多书籍他因为玄霸的事情前来,被我留在了府内,商谈一些学问,已经商谈了好几天。”
魏徵便与孙思邈行礼相见。
李建成让孙思邈暂且去休息,这里就只剩下了魏徵跟李建成两个人。
“魏君,事情怎么样了?”
“王知远已经来了都城。”
“啊,那为什么不让我去迎接呢?”
魏徵摇着头,“公子有所不知,王知远这个人,行事十分谨慎,他不想牵扯到朝中之事.也不想跟公子相见,不过,他对国公似是很欣赏,言语里有结交的想法,往后或许可以相见。”
李建成一头雾水,“若是他不愿意参与朝政事,为什么又愿意前来相助呢?”
魏徵笑着说道:“因为潘诞。”
“哦?”
“王知远过去跟潘诞相识,两人还有些交情,可潘诞行事愈发的张狂,如今更是领着人去凿嵩山,说什么找长生之法,还整日对外宣传王知远的师祖乃是自己的同窗,大言不惭”
“我这次见到王知远,便告诉他,是潘诞挑起了这件事,皇帝对他愈发的亲近,还允许他动用更多的力量去凿山,已经对练丹之事深信不疑.”
“王知远听说之后,当即便答应来相助了。”
“他很怕潘诞,潘诞如此胡作非为,一旦激怒了圣人,圣人必定会迁怒到整个道门之上,王知远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解决潘诞,顺带着消除此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