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思思怀孕是大事。
定安侯府的大事!
身为孩子的亲爹,谢承漠自然也是要被恭贺的!
只是——
织药看着那顶翠绿宫帽,抽了抽嘴角:“姑娘,要不,你自己进去?”
“怎么?”
“如你所说,我怕挨打!”
帽子是好帽子。
翠玉雕空而成,价值不菲。
关键就在于它的颜色不正!
不对,也不是不正!
是在这个事件里的颜色不正!
说归说,织药还是跟着盛凝酥敲响了东阁的院门。
片刻后,夏七气喘吁吁的过来,身上带着一股子药味。
“四夫人?”见到是盛凝酥,夏七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神色略显怪异。
盛凝酥看出了不对:“怎么了?侯爷,不在?”
“主子,主子之前身子有点子不舒服,正在做药疗。”
夏七穿着单衣,袖口挽的高高的,衣襟上喷溅了很多褐色的点点,想必是汤药的药汁。
“既然侯爷不方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过来。”盛凝酥识趣的告辞离开。
“不是,等一下,四夫人,主子是意思是请您进去。”
夏七连忙将院门彻底打开,尴尬的将袖子口落下,讪讪一笑。
“侯爷已经做完药疗了,是我在收拾东西,所以怠慢了些,您请进,主子在暖阁那里。”
谢承漠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浑身都是药味。
他坐在竹椅中,裹着一件薄绒绸衣,正在擦拭一些银针金锥之类的物件。
抬头见到盛凝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四夫人今日过来,想必是有要紧事了。”
“大伯哥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我唐突了,不该过来这边?”
“侯爷夫人有了身孕,还是侯府嫡子,该是阖府同庆的事,按理来说,这时候你该张罗着办喜宴,酬谢宾客之类的事,如今却来我这里,是以我才猜测,想必是有要紧的事。”
谢承漠打了一副官腔,盛凝酥也就不客气,公事公办的笑。
“大伯哥说的事情,我禀告了母亲之后,自然是要做的,方才去了大嫂嫂那边,送些小礼物,想着大伯哥您也是喜得贵子,也该祝贺,便来送您一件礼物,以示心意。”
她示意织药将翠玉宫帽送上。
果然,看到绿帽子的那一瞬,谢承漠气定神闲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夏七也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这个?
这个是礼物??
四夫人,送,主子,这样的礼物?
嘶!!
这不是赤果果的笑话威胁吗!?
夏七倒吸一口气,同情的看向盛凝酥:……这位四夫人,可是真会,也真敢玩火啊!!
她就不怕惹怒了定安侯,再被一巴掌拍死?
须臾。
谢承漠敛首低笑:“四夫人,你这个礼物倒是别出心裁,价格不菲啊!”
“送大伯哥的东西,当然得别出心裁,送侯爷的礼物,更得价格不菲。”
“那就多谢了,夏七!”
谢承漠喝令夏七收了翠玉宫帽。
夏七从织药手里接翠玉宫帽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主子,这个,倒是真的翠玉做的,沉甸甸的很。”
谢承漠一个眼神压制,夏七立即收了嘴角,冲着盛凝酥深深鞠躬。
“谢四夫人!”
“不客气,应该的。”盛凝酥笑容依旧,心里却是失落的很。
身为男人,冯思思的孩子是不是谢承漠的,他自己应该最是清楚啊。
这怎么都提点成这样了,谢承漠都没什么反应呢?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明着说,也只好告辞了。
“过些日子筹办喜宴,要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大伯哥尽管同我说,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谢承漠没有言语,也没点头,只是以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她。
盛凝酥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低下头行礼后,转身便走。
笑痕坐在谢承漠的脸上晕散。
“叱!”
“行了,别演了!”
“东西都送来了,就不能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吗?”
他早就猜到了盛凝酥此行的目的,就等着她开口问。
可她就是旁敲侧击,甚至于绿帽子都准备上了,就是不说话。
没法,他只能自己开口了。
“你是想知道什么?是关于那个孩子的来历身份,还是关于为什么冯思思会有身孕?毕竟,以冯思思的体质来说,是不可能有孕的!”
谢承漠的直白,打了盛凝酥一个措手不及。
她是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可没有哪个问题比谢承漠自爆的这些更有性价比。
“侯爷,你,不会,在,其中,也做了些手脚?”
盛凝酥反问着,又仔细观察着谢承漠的神色,想要窥探他言语的真伪。
谢承漠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坐下说?”
听八卦,当然是得坐下说了。
谢承漠还很贴心的让夏七送了茶水糕点过来。
“我和冯思思的事情,想必你们都是清楚的,我在军中伤到了,重伤,家里就给我娶了一房妻,也就是冯思思,算是冲喜。”
“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适合孕育孩子,可是定安侯府需要一个嫡亲的嫡子,名正言顺的谢家血脉。”
“所以,我就提议让老四来代替我,为谢家延续香火!”
说到这的时候,谢承漠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顿臾片刻,他问道:“你说,我这个提议,是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侯爷不是说了吗?这是你的选择,既然已经选了,就不要后悔,再者说来,如今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侯爷又何必还要纠结呢?”盛凝酥的安慰依旧很官方。
“四夫人还真是敷衍,”谢承漠愠色渐起:“我都已经如此坦诚了,你却还是逢场作戏。”
他微微倾身,眼神锐冷:“我还以为,我们才是一伙的呢!”
盛凝酥没有回答。
她今日过来,就是求一个答案:——冯思思与谢南佑的事情,这位定安侯究竟知道多少!
之前是猜测谢承漠知道一些端倪,如今听来却是匪夷所思。
“侯爷,我是真没想到,孩子的事情,竟然是侯爷您一手推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