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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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看到邓长老那神通秘术,心中震动不已,连忙运转真罡护在身前,抵挡那席卷而来的狂暴气浪。
就在烟尘尚未完全落定之际,异变突生!
只见那被山河大印轰击的中心区域,并未彻底平息,反而骤然爆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血光煞气!
这血光冲天而起,带着一股极端污秽的气息,仿佛要污染这片天地。
血光之中,隐约可见莫河残破的身影,他面目扭曲,七窍中都溢出黑色的血液,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燃我魔血,万化血遁!”
莫河发出凄厉决绝的咆哮,他竟毫不犹豫地燃烧了自身大半精血与部分神识本源!
这是魔门中代价极其惨重的逃命秘法,一旦施展,根基大损,修为暴跌几乎是必然!
随着他的嘶吼,那冲天的血光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色箭矢,其上传来的空气波动令人心悸。
邓子恒长老目光一凝,显然也没料到莫河如此果决狠辣,他冷哼一声,再次提聚真元,隔空一拳轰向那凝聚的血煞之气!
“嘭!”
拳劲如山,轰击在血煞之上,气流剧烈震荡,那凝聚的血光一阵剧烈颤抖,仿佛要溃散开来。
血光核心处的莫河再次狂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血箭,整个人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原本充盈的真元波动也变得若有若无。
然而,借着邓子恒这一拳的冲击力,以及自身燃烧精血神魂换来的瞬间爆发,那道血色箭矢猛地一颤,竟撕裂了周遭尚未平息的气息乱流,“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逐渐消散的血色轨迹和浓郁不散的血腥邪气。
邓子恒长老并未再追击,他深深喘了口气,周身澎湃的真元缓缓平复。
连续催动神通“山河大印”以及后续的猛攻,对他消耗也是不小。
陈庆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邓长老,您没事吧?”
邓子恒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无妨。”
陈庆看着漠河背影,道:“那莫河……逃了?”
邓子恒冷笑道:“嗯,让他耗费巨大代价逃了,他毕竟是完成了三次淬炼的真元境高手,保命底牌还是有的。不过硬接老夫一记山河大印,又强行施展‘万化血遁’燃烧精血,他的气海已被老夫拳劲震破,根基受损极重!”
“这等伤势,没有数年苦功和逆天机缘绝难恢复,即便回到魔门,他这长老之位……呵呵,恐怕也坐到头了。”
陈庆心中明白,像天宝上宗这等宗门,内部都暗藏着激烈的竞争,魔门之内更是如此,甚至更加赤裸和惨烈。
弱肉强食是他们的铁律。
莫河遭到这般重创,伤了根基,实力大减,往日被他压制的同门、觊觎他位置的对手,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回到魔门后的日子,恐怕比在外面被追杀也好不到哪里去。
“邓长老实力高深,弟子佩服。”陈庆由衷说道。
亲眼目睹真元境高手施展神通对决,对他触动极大。
邓子恒看了陈庆一眼,语气缓和了些,提点道:“同样是完成了三次淬炼的真元境,但莫河修炼魔门速成功法,根基虚浮,看似境界相当,实则外强中干,境界越高,比拼的便不仅仅是修为深浅,更是根基的扎实、真元的质量,神识的强弱、对敌的技法、乃至神通秘术的掌握等等。”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庆:“你虽非以某种特定的绝世心法奠基,但三道真罡融合,其潜力与雄厚,绝不弱于任何绝世心法,待你到了真元境,凝聚出的那一口本命真元,也必将是极其雄厚精纯,远超同侪。”
陈庆心中一动,郑重点头。
他能够越阶击败卢辰铭,依靠的便不仅仅是修为境界,还有强横的炼体、圆满的枪法以及多种底牌。
随着境界的提升,根基也是越发重要。
这也是高手与高手之间差距的存在。
魔门修炼多依靠掠夺外力,而寻常习武之人讲究自身苦修,根基扎实。
但陈庆不同,他依靠的是命格天道酬勤。
他的根基和旁人迥然不同!
更何况,旁人只知他三道真罡,却不知他修炼的乃是更为玄奥的《混元五行真罡》,届时踏入真元境,那一口本命真元定然非同小可。
这时,洛千绝、贺霜以及其他幸存弟子也围拢过来,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陈庆问道:“情况如何?伤亡怎样?”
洛千绝脸色沉重,深吸一口气回道:“回陈师兄,我们这边……死了六人,都是之前中毒后未能及时避开第一波袭杀的。其余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伤,所幸无人重伤垂危。”
陈庆沉声问道:“是哪六位师弟师妹?”
洛千绝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缓缓报出了六个名字。
每报出一个名字,人群中便有人神色一黯。
这些名字对于陈庆而言,大多并不陌生,都是在胥王山修行时常见到的面孔,虽无深交,却也脸熟。
其中一人,他甚至记得清楚,在他刚成为真传候补时,曾与其他弟子一同前来拜访祝贺,还送上了一份贺礼。
邓子恒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他这样的老江湖,一生经历的风浪太多,对于生死虽非麻木,却也早已能坦然面对,不会过多沉溺于伤感。
陈庆深吸一口气,道:“受伤的弟子尽快调息恢复,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魔门是否还有后续手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赶往东极城。”
贺霜,洛千绝等人齐声应道:“是!”
随后,众人开始清理战场,并计算此战的收获。
陈庆仔细回想方才的战斗,清点自己击杀的魔门之人。
“如此算来,我共计斩杀罡劲后期一人,罡劲中期两人,罡劲圆满三人。”
陈庆心中计算,“贡献点合计……九千一百点!”
这一战收获的贡献点,几乎相当于半年的月例。
难怪宗门会以此激励弟子与魔门厮杀。
其余存活下来的弟子也纷纷计算起自己的斩获,虽然远不如陈庆,但击杀一名同阶甚至越阶击杀的奖励也颇为丰厚,足以兑换不少修炼资源。
这让不少人在悲伤之余,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火热。
风险与机遇并存,与魔门厮杀,虽有死伤,但收获也确实惊人。
在邓子恒长老的催促下,众人简单处理了同伴的遗体,服下丹药略作调息,再次启程,向着东极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莫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施展万化血遁,不知逃出了多少里,终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涧深处力竭坠落。
他砸断了几根枯枝,滚落在溪边的乱石滩上,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气海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
此丹乃魔门秘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激发生命潜能,稳固伤势。
“没想到天宝上宗竟如此狡诈,派了邓子恒这老匹夫暗中护道……失策了!可恨!”
莫河深吸一口气,若非他最后果决燃烧精血,此刻早已在那“山河大印”身死道消。
他不敢犹豫,一口吞下丹药,一股灼热而霸道的药力瞬间化开,强行镇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破碎的经脉,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丝行动力。
就在他稍稍缓过一口气,准备立刻寻觅一处更隐蔽之地疗伤时,他眉头猛地一皱,神识虽已受损,但仍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谁?滚出来!”莫河强提一口气,厉声喝道。
“莫长老不必惊慌,是我。”
伴随着平静的声音,一个身着宽大黑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山石后缓步走出。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连面容也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下,气息收敛得极好。
“是你!”
莫河看清来人,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猛地一紧,警惕之心大起。
此人虽是新晋真元,但心思深沉,颇受大长老司空晦的看重,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你不在断魂林协助大长老伏击纪运良,怎么会在这里?”
莫河声音沙哑,暗中运转刚刚被丹药勉强压下的残存真元,蓄势待发。
黑袍人微微抬头,“回莫长老,我是奉大长老之命,前来策应莫长老,以防万一。”
“大长老?”
听到是司空晦的安排,莫河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颔首道:“原来如此,大长老考虑周详,那天宝上宗的邓子恒确实有些本事,老夫一时不察,吃了点小亏,不过他也休想好过!”
“你先回去向大长老禀报吧,就说目标陈庆身边有真元境高手暗中护卫,计划受阻,老夫需觅地疗伤,随后便归。”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既如此,莫长老保重,属下这便回去复命。”
说罢,他对着莫河微微躬身,随即身形一纵,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向着山涧外掠去。
看着黑色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莫河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强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泄去,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黑色的血沫。
他不敢耽搁,挣扎着想要起身,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黑色身影以极快速度从侧后方灌木丛中激射而出!
目标直指莫河后心!
那股阴寒刺骨的杀意,比这山涧的溪水还要冰冷!
“你!”
莫河亡魂大冒,他重伤之下,反应慢了何止一拍!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勉强扭转身形,将残存的所有真元凝聚于背后。
“噗!”
一只覆盖着漆黑魔罡的手爪,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薄纸,轻易撕裂了他仓促布下的真元防御,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背心之上!
狂暴阴损的劲力瞬间透体而入,疯狂摧毁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和内腑!
莫河身体剧震,向前扑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鼻中喷出。
他艰难地回过头,看着那再次逼近的黑袍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好大的胆子?!”
他嘶声吼道,每说一个字,都有内脏碎片混着鲜血涌出。
黑袍人缓缓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莫长老看样子,伤得比你说的要重得多。”
“你……竟敢残害同门……大长老……不会放过你……”
莫河眼神涣散,气息如同风中之烛。
“同门?”
黑袍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在这圣门之中,弱肉强食,谁又不是谁的资粮?你修为大跌,长老之位注定不保,与其便宜了别人,或是被往日仇敌折磨至死,不如成全了我,你的精血与真元,正好助我稳固境界。”
话音未落,黑袍人不再给他任何机会,蹲下身,右手五指如钩,直接按在了莫河的头顶天灵盖上!
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
“啊——!”
莫河发出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浑身剧烈抽搐起来。
他原本就萎靡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黑袍人的掌心。
他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最后的光泽,变得如同枯树皮,血肉精华连同那残存不多的本命真元,被强行抽取吞噬。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莫河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原地,只剩下一具包裹在破烂衣袍中的森森白骨,所有的血肉、精气、真元都被吞噬一空,死状凄惨无比,令人心悸。
黑袍人缓缓收回手掌,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庞大真元,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鼓胀,气息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熟练地将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聚拢在一起,弹指射出一缕真元,将其击碎,随风飘散。
旋即,黑袍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山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