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王夫人选过来选过去,到底多选了一对和田白玉莲花纹赏瓶。
这是从赖大家抄来的,难得的精品呢,就算宝玉一时用不到,以后肯定也能用。
王夫人决定先把这对赏瓶放自己的私库,回头哪天儿子要用了,再给他也不迟。
王熙凤看到守库的婆子把这对赏瓶从单子里划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明儿公公和婆婆打听到姑妈做的事,只怕也要找由头,从库里再拿点好东西走。
好不容易才丰盈一点的库房啊!
王熙凤无可奈何。
她和贾琏说是主子,一个管外院一个管内院,但跟管家也不差多少。
里面的长辈,他们一个也得罪不起。
“太太,二奶奶!”
周瑞家的急奔过来,“不好了,大老爷和老爷他们到外院大库去了,说是要还当年国公爷欠的库银。”
什么?
王夫人心下一颤,厉声道:“怎么回事?”
“听说是老太太让还的,还让东府随着一起。”
更多的,周瑞家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那银子……,她们太太早有计划。
这么突然还了库银,以后他们二房还能剩下多少东西?
“不可能!”
如果老太太要还,就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动了。
王夫人不想相信,“快,去荣庆堂。”
她激动之下,身子有些发软,但这事,必须马上阻止。
“荣庆堂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周瑞家的苦脸,“老太太说,今儿她累了,谁也不见。”
“去……去外院,喊老爷!”
女儿的事还没弄好,怎么好好的,又要去还库银?
周瑞家的忙扶住她。
只是此时,哪里是贾政能阻止的?
贾赦本来很不乐意还库银,但二弟明显比他更不乐意,于是,他就没有那么不乐意了。
贾政看到他大哥积极的开箱、清点、装箱,忙得一身是劲,心里堵的慌,干脆一甩手,去外院书房自闭了。
当一溜的马车,载着重重的银箱离开时,王夫人把刚刚新得的那对和田白玉花纹赏瓶都生生的摔了。
宁国府,尤本芳却很高兴的泡了个澡。
压在她头顶的大山,终于又少了一个。
“让厨房准备些酒菜,等蓉哥儿他们回来赏下去。”
“是!”
府中的奴才经过一轮大换血,如今别提多经心了。
皇宫,顺昌帝窝在皇后处,逗弄小儿子。
朝堂上的事情,表面上是他做主,但事实上,一切都要听他爹的。
哪怕老头子偶尔不适,不去上朝,正中的那个位子,也得给他老人家空着。
前太子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顺昌帝在处理政事的时候,尽量过眼不过心。
“甄太妃今儿说,今年的家宴也从俭!”
皇后很无奈,“上个月陈太妃过生日,因为俭省了,诚王还去太上皇那里哭了一鼻子,诚王妃追到这边,就差跟我吵架了。”
这次再来……
她怕那一群王爷要打到这边,说他们夫妻虐待太上皇。
更怕他们跑太上皇那里哭诉,说他老人家还在,皇上就在家宴上糊弄他们,他老人家若是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这过年的家宴,太过寒酸了也不好看,要不……,让我娘家那边再想想办法?”
顺昌帝:“……”
就很气!
说俭省的是父皇,但事实上真正俭省的是他们夫妻。
他从不敢让老头子俭省。
陈太妃过生日,是她自己说要听太上皇的话,俭省一点儿,然后他们夫妻实诚,就俭了那么一点儿,结果就是他们夫妻被骂得狗血淋头。
想到老头子那天还罚他跪了好一会,顺昌帝就想拿刀砍个人。
“想什么办法?典房子、庄田吗?”
老丈人是个穷京官,皇后嫁给他的时候,一家子在京城还租房子住。
“省省吧,我们办得再好也没用。”
所谓的家宴就不是用来吃的,都是用来演戏的。
他父皇在演,他在演,兄弟们也在演。
就是小一辈的侄子、侄女们都开始演了起来。
顺昌帝把儿子递给奶嬷嬷,“就这样吧,反正总要挨骂的。”
他都被骂习惯了。
“随他们怎么弄,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名份早定,老头子再后悔也没用了。
顺昌帝也知道,他爹要名。
史书上的好名声,对他老人家来说,可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他稳得住,兄弟们再跳脚也没用。
这一点,顺昌帝早就看透了。
“甄太妃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反正我俩都是穷人。”
不过再不好,也比灾区那些卖儿卖女的灾民好。
私心里,顺昌帝其实也希望老头子能认清事情的本质。
他嫔妃少,加一起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来。
宫里属于他这边的花销真的不多。
倒是老头子那里……
顺昌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事了,帮朕揉揉吧,脑袋又疼了。”
“您呀”
皇后知道皇帝也就嘴上在给她和自己开解,事实上,跟她一样,都怄的不行。
“看看我们的煜儿,也当好生保养自己。”
夫君自从当了皇帝,白头发都多了好些。
皇后在心里叹气,正要再说什么,太监罗宝就满脸喜意的匆匆跑了进来,“皇上,大喜啊!”
什么大喜?
皇帝蹙眉看向自己的贴身大伴。
“皇上,贾家还库银来了,整整三十万两,如今正由户部值守的官员清点入库呢。”
什么?
顺昌帝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宁国府、荣国府的那个贾家?”
朝中的欠钱大户就是这些开国功臣之家。
只是他们欠的钱大都是因为他父皇。
如今贾代善都死了,他们家还能还银子?
“是!”罗宝笑着道:“正是他们家。”
顺昌帝:“……”
“他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皇后看到皇帝又蹙眉了,忙问一句。
“奴才听说,他们家最近发了一笔大财。”
这事儿,可以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罗宝道:“那宁国府的小爷贾蓉,在他父亲去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发作他们家的管家,生生的在那管家家里,抄出了十多万两白银。然后陪同他抄家的荣国府贾赦,也怀疑了他们家那边的管家……”
说到这里,他还笑了,“娘娘不知道,这两府的管家,还都出自同一家,都是一样的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