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鸡汤的时候,大家甚至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怎么说呢,以前是饿的。
毕竟吃得少,身上力气用来日常活动都不够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说话聊天。
但自从跟着时锦出来,反而其实每天都吃饱了的。
累是累,但不饿得心慌。
所以,有时候路上大家也会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缓解一下疲惫。
但现在,大家也吃饱了,也不用赶路了,反而都不想聊天。
纯粹就是口水太多了,咽都咽不及,哪里还有闲工夫说话!
营地里一时只有柴火哔哔啵啵的声音和风吹过的声音。
时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每天体能消耗太大,还是被环境感染,此时感受也是跟其他人一模一样,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想喝鸡汤!想吃鸡肉!
不过,等到这锅鸡汤煮好,其实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但即便如此,肉也没软烂。只是能嚼得动了。
时锦都不知说什么了。
每个人一碗汤,一块肉。
都顾不得烫,端着碗,吹一会儿,趁着汤不注意,小心翼翼地吸溜一口……
当然,还是会有点烫。甚至不小心吸溜多了,还会烫到嘴。
没办法,老母鸡是真的肥,上面那一层油花,就是最好的保温层,那鸡汤轻易冷不下来。
时锦也吸溜了一口,然后就只有一个字充斥在脑海里了:鲜!鲜!鲜!
他们的调味品如此简陋,鸡汤里只放了姜片和葱,还有盐。
但味道是真的能鲜掉人的天灵盖。
时锦甚至想到了爸妈:如果这样的鸡汤给爸妈喝,他们也一定会说鲜掉眉毛吧!
然后,时锦又想起了云南的过桥米线——正宗过桥米线,都是要用老鸡汤的。汤熬得滚开,上面一层油。把切得薄薄的火腿片和鹌鹑蛋倒进去,都能烫熟。
然后,一筷子米线一筷子肉,再来一筷子菜,最后再来几口鸡汤……
时锦鼓起腮帮子吹鸡汤,下定决心:等找到了定居的地方,我一定要做出米线来,然后煮过桥米线吃!请所有跟着我一路风雨走过去的人吃!
一碗鸡汤下肚,每个人都感觉身上是暖洋洋的。
然后,每个人又都再添一碗。
还是一碗汤,一块肉。按照时锦的吩咐,肉块都是先挑有肉的捞。没有肉的剩到最后,明天早上煮粥吃。
每个人都吃得很满足。
也都不由自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自己一定能找到适合安居的地方!
每个人都把鸡骨头啃得很干净,纵然没太软烂的老母鸡,其实挺难啃。
如果不是咬不碎骨头,估计每个人都甚至想吸一吸里面的骨髓。
柔妮儿和时锦商量:“咱们把骨头收起来,明天晚上可以砸碎了再熬一顿粥,也很香的。”
时锦听完,一时嘴里的反对都卡住了。
柔妮儿脸上的表情还挺期待的。哪怕她刚喝完两碗鸡汤,喝得肚子发撑。但她依旧期待明天晚上的鸡骨粥。
时锦没说话,作者“顾婉音”《穿成乱世寡嫂,靠空间南迁搞基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下载安装。柔妮儿有些不解:“陈家大嫂?”
时锦终于能出声,她摇头:“不了。”
柔妮儿很不解:“为啥呢?以前村里都这么干。这样熬完的鸡骨头没味了,才扔给狗呢。”
时锦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而陈家的条件其实也还算不错,毕竟都住县城里了,所以真正的陈家大嫂的记忆里,也并没有这样的记忆。
倒是方菊说了句:“以前没嫁人的时候,村里穷的人家确实都这么干。”
时锦再度拒绝:“咱们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不许留!”
随后,她甚至有点不放心,就干脆把大家吐出来的鸡骨头都收起来,然后走远丢了。
这每个人都在嘴里嗦了又嗦的鸡骨头,你告诉我要收起来洗洗,接着熬粥!
时锦光想着那画面,都有点生理性不适应。
太恐怖了。
她忽然就对穷这个字,有了更深的感受。
原来人穷到一定份上,是根本讲究不了的。什么尊严,什么卫生健康……
有人能把自家的鸡骨头熬一熬,那就肯定有人去捡别人家丢出来的鸡骨头熬一熬……
时锦想着,打了个哆嗦,然后几乎是立刻就下定决心:不行,必须多搞物资!以后定居后,也要想办法搞钱!决不能做穷人!
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够倒霉的了。
她不能让自己活得更倒霉!
在回去的路上,时锦还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为了提高大家对这些事情的讲究,或许应该让大家识字。
不管哪个时代,识字总是好事吧?
最主要的是,孙大夫是大夫。
大夫是要手写药方的,所以孙大夫是识字的。而且字一定写得很好——和现在大夫的龙凤凤舞不同,这个时代大夫的字都很工整。
毕竟药房是药房,大夫是大夫。大夫开的药方,必须得人拿出去,不管到哪个药房,都能认得清楚才行。
时锦没有立刻将这个事情跟大家讲,而是把孙大夫拉到一边去:“孙大夫,我有个事儿想和您商量。”
孙大夫都有些惶恐了:“陈家大嫂,你这样说,是要折煞老夫啊!我现在全仰仗你才能有这口气,你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时锦看着孙大夫这样也是无奈:“孙大夫,我是拿您当自家长辈待的。跟您商量这事儿,也是我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孙大夫见时锦的确是苦恼,就问她:“陈家大嫂,你说就是。”
“我在想,如果您每天晚上空闲的时候,教大家识字呢?不仅晚上,其实白天歇脚的时候也可以。”时锦看着孙大夫:“可我又怕……其实学了反而不好。”
有句话怎么说的?
一直在黑暗里的人,虽然很可怜,但如果一直黑暗,却窥见光明后又将其打回黑暗里,才是最让人痛苦的。
孙大夫思忖片刻,说了实话:“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他们肯学,我教一教也没啥事。”
顿了顿,孙大夫又问时锦一句:“陈家大嫂,我想教陈安认草药。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