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脆弱是他最好的利器→、、、、、、、、、、、、、、、、、、、、、、、、、
太皇太后此言一出,皇帝心下微惊。
他以为,皇祖母今日午时没表现出来任何异常,是没发现,原来不是,只是皇祖母掩饰的好,不动声色而已。
看来他还是太年少了,自以为自己敏锐擅于观察,殊不知,有什么能瞒得过皇祖母?尤其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他尽力维持住情绪,扭头看向李安玉。
李安玉依旧平静得很,似乎不意外太皇太后看出来云珩对虞花凌的特别,他平声道:“多谢太皇太后提点,臣不需要。”
“那可是整个陇西李氏。”太皇太后声音微重,“难道你不知独木难支,独树难成林的道理?”
“臣知道,但一个靠出卖自家子孙获益的家族,臣若不想一再被卖,远离才是最好的。”
太皇太后摇头,“你错了,是驾驭才是最好的。”
她摆手,“罢了,你心中对陇西李氏有气,对你祖父有气,哀家即便与你说这些,你如今也听不进去。待以后,你自己遇到独木难支的时候,便明白了,逞一时意气无用的道理了。”
李安玉不再接话。
太皇太后继续批阅奏折。
元宏也从李安玉身上收回视线,拿起笔,继续批阅自己手里的请安折子,这些折子,通篇都是废话,什么问太皇太后安,问陛下安,太皇太后身体一向可好?陛下龙体保重等等。但他还是要逐一批阅,或提笔写上已阅,或还要安慰回问两句,爱卿也要保重身体,以便更好地为国效力,你的心意,太皇太后与朕都已收到云云。
李安玉自然是继续分拣奏折,他动作快,一目十行,将奏折分拣好后,便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御书房。
元宏想喊住他,中常侍的职责,可不是只分拣奏折,最好是随时陪伴他理事议事,传达诏令,但又想想自己手边这些不重要的琐事,他闭了嘴。
他偷看太皇太后,见她又看着一本奏折眉头紧锁,心想着,皇祖母手里的奏折,才是将来他亲政后该批阅的东西。自从先皇暴毙后,他与皇祖母这半年里,都是这样分工明确的,他理不重要的琐事杂事,皇祖母理朝野上下的大事儿。皇祖母一日都不曾松懈过眉头,近半年,仿佛比以前皱纹都多了两道……
“宏儿,专心,不要分神。”太皇太后突然出声。
元宏连忙坐直,“是。”
李安玉出了御书房,半暖半凉的风吹在脸上,明明是极为舒服的春风,他却觉得心里烦闷的很。
他面上虽然平静,但太皇太后的话,还是影响到了他。
不愧是太皇太后,扎人心,知道往哪里扎,他最在意。
他目光搜寻虞花凌,见她垫了垫子,靠在远处的廊柱下,手里捧着那本书,手里比划着,津津有味。
朱奉跟了出来,小声说:“李大人,县主方才就坐在那里看,似是十分喜爱太皇太后赐给您的那本《半佛书》。奴才是不懂,这书不就是一本佛偈吗?您可知道这本书?”
“《半佛书》传闻记载的是天竺佛语,听闻收藏在长乐冯氏。”李安玉摇头,“我对佛家书籍,没有多少研讨,只知道这本书,不知里面是何学问。”
朱奉小声说:“您说对了,这本书昔年是收藏在长乐冯氏,乃北燕皇族的藏书,太皇太后入宫后,这本书便作为陪嫁,带入了宫中。已放在太皇太后私库里二十年了。没想到,今日太皇太后将此书赐给李大人您了。”
李安玉没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要,若非虞花凌扯他衣袖,使劲对她眨眼睛,他已拒绝了,他点点头,向虞花凌走去。
朱奉没跟上,心想着,哎,李六公子这样的男子,谁瞧了不喜欢?但明熙县主,人都走到近前了,她眼里只有那本书。
李安玉来到虞花凌面前,长身玉立,遮住了她身前一大片阴影。
虞花凌慢慢抬起头,仰着脸看他,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因为你祖父弄出的婚约?你不开心了?”
“嗯。”
虞花凌“嗐”了一声,不当回事,“这不算什么,你自小生于李家,长于李家,李家连个旁支都让风雨阁派了四个杀手去杀,才将人杀死。更何况一家之主的李公,你不是喝着露水养大的,岂能不明白,李公不可能轻易放弃你与家族切断?”
“即便知道,心便不会痛吗?”李安玉低声问。
虞花凌本来已低下头继续看书,闻言又抬起头,仔细看他,见这个人眼底微红,虽然站的稳稳当当,但似乎一身脆弱,随时有一阵风刮来,就要将他吹倒一般,她慢慢放下手,伸手拉他,“来,坐下。”
李安玉任由她握住手,指尖一片温热,他慢慢蹲下身。
虞花凌抽出自己屁股下面的垫子,给他垫在一旁,拉着他坐下,自己则坐在光光硬硬的地上,搓着他指尖说:“手这么凉,可见真是由心里寒到心外了。”
李安玉看着她比他小了一圈的纤细手骨,指尖揉搓他手的力度不轻不重,不带半丝风月,但他却偏偏,自己控制不住地想将这双手,握紧,抓住,甚至将面前这个试图给予他几分温暖安慰的姑娘抱进怀里。
但这里是皇宫,是御书房外,庄严之地,他还没失去理智。
他看着她的脸,清丽明媚的一张容颜,但任谁第一眼,也不会被她这张脸吸引,只会被她一身区别于其他女子的气质所吸引,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忽略,她有一副好容貌。
这是他的人。
是他李安玉,拼死拼活,冒着彻底惹怒太皇太后的风险,冒着必死之心,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自己,拼尽全力,强求扒拉到手的未婚妻。
不可能让给任何人。
哪怕如今,她没有风月之心,哪怕如今,一本《半佛书》就能让她把自己丢在御书房,面对太皇太后,但他能自己走出来,也能让她将这本破书丢在身侧,眼里只有他。
她最好的利器,是刀,是剑,是金针,是毒药,但他最好的利器,就是他的脆弱,让她看到,且为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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