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这两日的林府,上到主母,下到丫鬟下人,内心都忐忑不已。
外面的传言虽然少了些,但朝廷对此,始终没有什幺回应,所有人都在煎熬的等待。
赵琬面色苍白,在卧室内不停的踱着步子。
这两日,她的心境,与出嫁之前极其相似,充满了对未知的彷徨与恐惧。
关于这件事情,夫君没有对她透露分毫,她也不敢询问————
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和夫君一起面对。
就在她心中无尽的彷徨不安时,一阵整齐的乐声,忽然在府门外响起,赵琬有些慌乱的来到院中。
随后,便是一幕十分熟悉的场景。
一队衣着华丽的仪仗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府中,为首的内侍太监手持明黄卷轴,高声道:「圣旨到—林宣接旨!」
府中的丫鬟下人们早就汇聚在一起,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林宣从容的走出书房,来到赵琬身边,与她一起跪接圣旨。
传旨宦官不紧不慢的展开圣旨,微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夜司林宣,忠勇勤勉,智虑忠纯,于国,改良盐法,惠泽百姓;于边,铲除土司,安定西南,促成盟约,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封尔为靖安侯,望尔克终臣节,勿负朕恩,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府众人,心下又惊又喜。
靖安侯?
陛下不是来问罪,而是来封赏的!
在这个敏感时刻,陛下的这一封圣旨,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这意味着,陛下是站在林府这一边的!
赵琬猛地擡起头,巨大的转折让她一时无法思考,眼眶瞬间就红了,一颗心彻底放下,如释重负之后,那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此刻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靖安侯,陛下给公子封侯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我就知道,老爷是清白的,陛下英明啊!」
短暂的安静之后,府中下人们激动的难以自持,陛下已经多少年没有封过爵了,自家老爷是第一个,谁要是再敢污蔑老爷是南诏密谍,就是污蔑陛下!
林宣站起身,缓缓接过圣旨,开口道:「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掌印太监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贺:「恭喜侯爷————」
他身后的两名小宦官,手捧托盘走上来,托盘之上,是靖安侯的冠服、印信。
林宣让知琴准备好赏钱,吩咐管家带他们去前厅用茶。
他正准备将印信和冠服收起来时,身旁的赵琬忽然身子一软,林宣及时扶住了她,这才发现她面色苍白的可怕,全身似乎都在发烫。
琉璃惊慌的跑上前,说道:「小姐这两天一直在担心姑爷,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她昨日受了风寒,奴婢让她看大夫,小姐也不肯————」
林宣将冠服和印信先扔在一边,横抱起赵琬,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O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发现她只是因为虚弱和身体劳累,暂时晕了过去,并没有什幺大碍。
他回到书房,从抽屉暗格中取出一瓶丹药,又重新回到卧室,轻轻捏着赵琬的下巴,将一枚温养身体的丹药送入她的口中,然后将剩下的丹药交给琉璃,说道:「夫人醒了之后,每个时辰服用一颗丹药,很快就无碍了————」
琉璃收起丹瓶,说道:「谢姑爷————」
林宣低头看着赵琬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内疚。
这两天,自己确实忽视了她,让她白白担惊受怕了这幺久。
她本来应该有安稳的生活,嫁给他这样的人,也属实是委屈了————
陛下什幺都好,唯独喜欢乱点鸳鸯谱。
赵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黑莲又快要嫁进来了————
林宣为她盖好被子,正要离开时,目光忽然一动,从她的袖边,捡起一张叠起来的纸笺。
他打开纸笺,发现上面是一阕词。
鹧鸪天————
京城。
关于新晋靖夜七子的林大人有可能是南诏密谍的谣言,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彻底的消失不见。
无数百姓聚集在宫门口,那里有禁卫刚刚张贴出来的告示。
晋升靖夜七子之后,林宣林大人,又被陛下封为靖安侯。
近十年来,这是陛下第一次封爵。
这封告示,也为京城这两日的传言,画上了一个句号。
百姓们本就不怎幺相信那些谣言,陛下在这敏感时刻为林大人封爵,无疑是亲自为林大人站台,彻底粉碎了那些不实的谣言。
一时间,百姓欢欣鼓舞,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林大人怎幺可能是南诏密谍!」
「哈哈哈,真是打脸,让那些乱嚼舌根的小人看看,什幺叫圣眷!」
「如果不是他们,陛下可能还不会给林大人封爵————」
「靖安侯,多幺贴切的封号,林大人就是安定我大雍的基石!」
「一定是西蕃的狗贼在暗中造谣,他们想要破坏我大雍和南诏的和平盟约,想要毁掉我大雍的栋梁,这些狗贼,好深的算计!」
「陛下英明!」
百姓们的反应热烈而纯粹。
林大人的功绩是实实在在惠及他们的,之前的谣言甚嚣尘上,此刻真相大白,荣耀加身,不禁给人一种沉冤得雪的感觉————
这个时候,若是还敢有人再非议林大人,就是与天下人为敌了————
御史台内,御史们要求调查林宣的奏章,还没有来得及递上去,便自己投入了火炉之中,陛下在这一关头封爵,便是给此事定性,这些折子递上去,就是公然和陛下作对————
同时和陛下与靖夜司作对,即便是胆子最大的御史,也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誉王府。
誉王面沉如水。
府中的一名管事,今日出门之时,被靖夜司带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林宣就被父皇封为靖安侯。
他没想到,这幺大的事情,父皇竟然连调查都不调查,就直接给他封了爵,万一他真的是南诏卧底,大雍对南诏岂不是没有秘密?
他双拳逐渐紧握————
父皇老了,老到已经有些昏庸了。
他那幺喜欢炼丹,就应该早早退位,专心练他的丹,何必占着这个位置不放————
一想到他的行动,不仅没有扳倒林宣,反而还给他挣了一个爵位,誉王的心里,就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除了恶心,他心中还有浓浓的妒忌。
明知道自己倾心阿月,父皇不给自己赐婚,三个月内,两次赐婚给那林宣。
他不知道在西南之时,林宣和阿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
正因为不知道,他心中总是忍不住的猜疑。
他虽然能够确认阿月没有失身给他,但除此之外,他们有没有做过其他什幺,他一概不知————
林宣不碰父皇赐给他的才貌双全的妻子,更是让他猜疑万分。
浓浓的嫉妒与愤恨涌上心头,誉王猛然掀翻了眼前的棋盘,咬牙道:「你要为她守身如玉,本王偏不让你如愿!」
他低声开口:「来人。」
一道身影快步走进来,避开地上散落的棋子,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誉王冷冷道:「去尚宫局问问她们,她们当时是怎幺办的差,林宣的妻子,为何到现在还是楚子之身,他们是不是对陛下的赐婚不满,尚宫局难道也和他们勾连欺君?」